安排好这个事情,老罗回头去找了李湛和张卢,李湛倒是没什么事儿,捧着一本羊皮书读的津津有味的,张卢则是在和艾尔黑丝恩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老罗索性就不打扰张卢了,也没关注他们说的什么,直接把李湛叫到另外的空房间,他准备和李湛来一次详谈。
李湛对这次交流倒是早有准备,毕竟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虽然可能说不上老谋深算,但是自信看人还是有自己的把握的,否则也不会只在君士坦丁堡见过老罗一面,就跟着过来雅典这边了,“我猜罗三郎你也该来找我了。”
“湛叔说的没错,本来在君士坦丁堡就该先说明的,”老罗也不说套话,眼前的李湛不可能是一个简单的人,能够在阿拔斯人的地方成为几千工匠的领头人,注定不会是一个绣花枕头,“只是在那边事情有所凑巧,时间紧迫了些,这一路上有多有不便……”
“三郎你不用客气,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李湛直接引用了一句古语来说明事情,“道理很清楚,就不要说没必要的话了。我若不看好你,就不会在君士坦丁堡登船了。”
“湛叔说的没错,不过作为一个头人,仅凭您的侄女的话就决定跟着人到陌生的地方,您是不是有些草率了?”老罗这个时候非常感谢儿时父亲的逼迫,读了那么多古书不是没有用处的,至少现在可以听懂李湛说的话。不过他还是觉得对方是不是太容易相信人了,毕竟只是接触一面就跟着老罗到雅典来了,有点匪夷所思,他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王霸之气的。
“呵呵,四娘可不是简单呢,”李湛笑着说道,“不是我草率,四娘从小到大就对危险有奇怪的直觉,所以这次我们出来才会带着她。而且四娘说你是个很神秘的人,不过对我们没有危险,于是你知道了,我就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如今看来没有差错。”
“那就难怪了,我说我们怎么就在餐馆说了几句话,您就决定跟着我过来了呢。”老罗也知道有些人的直觉很厉害,尤其是在战场上打过滚的人,他本身就有类似的能力,不然也不会从军那么多年,一直没有受过致命的伤。“好吧,不说这个了。我是想问问湛叔对回归中原有什么具体计划吗?现在都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这个说起来可就复杂了,匠户营那边人很杂乱,跟我们有关的总人口大约三万多人,包括女人和孩子。那边不单单是唐人,也有这边的大秦人,北面的蛮人,中间还混杂着许多突厥人,还有昭武九姓的后人,你看到我带的那个侍卫安思顺了吧?”李湛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老罗的反应,接着说道:“安思顺就是昭武九姓的后人,不过他不是栗特人,和玄宗时期的那个安禄山没有任何关系。”
“嗯,我猜到了,看安思顺的外貌就应该不是唐人。不过昭武九姓的人现在什么样了?和我们什么关系?”老罗不禁问道。
“昭武九姓的人其实很杂乱,他们的事情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据说中原那边战争打得很凶,然后他们大多数开始西迁,阿拔斯人趁火打窃,俘虏了很多昭武九姓的人,工匠营里面就有很多。哦,对了,在西秦这边的都叫他们乌古斯人。”李湛回忆了一会儿,大略的说了一下。
老罗这才算搞清楚一些主体脉络,那么后世的什么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之类的国家就是昭武九姓的后人了,而土耳其就是突厥人的后人。而波斯人就不用说了,这这个年代他们正处于衰落期,大流士的光芒已经照耀不到他们,居鲁士的影响力也没那么持久,波斯人的袄教正在全面被伊斯兰教侵袭。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时代的唐人工匠营后代终将湮没在中亚的荒原上,毕竟后世的史书上有过关于恒罗斯之战的记载,但是关于唐人俘虏后来的记录却丝毫没有,老罗想到这里,不由地问了一句:“当年恒罗斯那场战争,大唐就没想过赎回你们的祖辈吗?”
“哼,大唐,大唐当时的皇帝就是个混蛋,”李湛这个李唐皇族的后人神色复杂的说道,“李隆基就是一个好大喜功的家伙,总想超过太宗陛下,所以当年高仙芝才有胆子私开边隙,当时上面的将领为了军功拼命要开战,根本不在乎兵卒的死活。”
“呵呵,”老罗不禁跟着苦笑了一下,世界历史上哪个时代哪个国家不是如此呢,
政客们要政绩,将领们要战功,百姓们要缴税,战士们就要拼命。如果有一个好的制度,或者可以给底层的民众一些补偿,如果没有,那底层的百姓就和奴隶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