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掌控一方的人,这世间最麻烦的事情是什么,估计十之七八都会说是人心,因为猜不透每个人都在想什么,这个世界没人会什么读心术那种玩意儿,至少现在没人能,即便所谓的测谎仪也不是万能的。
那么掌控一方的人都是怎么做的?有的人划定规矩,然后把部分权力下发,实现层级式的管控模式,并且授予下属彼此监督的职能;有的人则多会盲目要求所有人的心思都属于他,然后杀戮不同意见者,最终却在所有人都离弃他的时候,抱怨“天道不公”。
当然谁聪明谁愚蠢就见仁见智了,前者很容易受下属制肘,后者却可以提高效率在尽量短的时间内达到目的。
罗开先没有掌控一切的欲|望,事实上如果不是想在这个时空做点什么,他对外物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一所大房子,贤惠的妻子,几百亩草场,养几匹马,多生几个孩子,如果不是来到这个时空的话,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但是,是哦,总有个但是,莫名其妙的跑到这个时空,这种没有来由的福利让老罗总是感觉冥冥中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不是要命的东西,但却⊥←,让他难以平凡,这种感觉没法求证,所以无论主观的还是客观的,他都需要做些什么。
他眼下遇到的情况和后世一个乡长差不多,都是管着数万人,不同的是人员的构成,他手下这些人比之后世的乡长可是复杂多了,白皮的地中海人,阿拉伯人,阿塞拜疆人,亚美尼亚人,高加索山地人,黄皮的更复杂,虽说都有东方血统,但是混了哪个族群的血统根本没法统计,此外还有大群的中亚塞种女人,当然这个时代对血统的概念没那么清晰,老罗也并不在意,关键是民俗和信仰习惯都有不同,这个算是对比劣势吧。
除了这点,还有一个问题,一个与后世最大的不同是后世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模式,而这个时代这个群体,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不同没法有一个主流,即便原本唐人营的人也因为远离故土多年,丢掉了很多的传统,所以老罗基本可以说是在空白纸上作画,嗯,这算是一个优势。
入了冬季,定居库扎克之后的一切举动,实际上就是老罗在空白纸上作画。
无论是安排平民参与军事训练,还是安排所有人学习文字,都是在这张空白纸上涂下的第一笔色彩。
至于原本所有人的特性,譬如民族语言和信仰之类,想要擦除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弄不好会起反作用,用时间来消磨才是最好的办法。凡事总怕对比,等到所有非汉裔的人发现在东方会说汉话写汉字才更方便的时候,他们会自动的做出取舍。
随着日子渐渐过去,老罗和李姌的订婚纯属水到渠成,之后是春节、上元节之后,转眼就快到清明节了。
祭祀宗祖这种事情哪里都有,即便是中亚受到了影响,这个日子在东方同样是踏青和开始准备农耕的时节。
只不过库扎克城这里因为地势高,同时也受高山的影响,依旧是白雪皑皑。
不过,祭日就是祭日,不会因为环境更改的。
这次是老李坦带队做主祭,念了祭文,上香焚纸,众人面朝东方叩首之后,送几位老人家回归休息,几个年轻人,好吧,没超过四十岁都算年轻人,聚在一起谈论了起来。
“三郎,冬日的储备还有多少?如果不够,是不是派人去撒马尔罕采买?不过恐怕路途还是难走。”冬日渐渐过去,虽然地面上还有积雪,但是低洼地已经开始冒出青芽,锡尔河的河面虽还没有开,但岸边的泥土开始松软,冬日训练的消耗是很大的,李轩现在颇有些压力。
“放心吧,一切供给你去找斯坦就好了……倒是有一点,其他人都参与训练,轩兄你这个书生也不能落后啊。”说这话,老罗还顺便拍了拍对方的手,和李姌定亲之后,两个人的关系较之以往亲密了很多。
“我算什么书生,张家人才是书生……哈,别小看我,拿刀子看突厥人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有了老罗的话,李轩就轻松多了,别的不说,每天消耗的粮食和肉类都是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数字,如今全是老罗供应的,一旦没有保证,众人都等着饿肚子吧。
“我说的不只是拿刀子砍人,而是那么多人一起砍,你总要懂得配合别人吧?”老罗说话没那么多顾忌,如果不是有窦铣那个倔老头在盯着,他恨不得把每个人都扔到训练场上磨练一下,届时继续向东的时候,可以轻松多了。
“将主,我看现在的训练就不错,那些平民挥舞刀子和刺矛的时候比村节之前强多了。”冈萨斯在一旁插嘴道,只不过他的汉话还不大标准,把春节说成了村节,有点像东方某些地方的方言,只不过有些怪腔怪调的。
“笨蛋白熊,是春节,不是村节。”旁边凑热闹的闵文侯在一边插言道。
“你个死猴子,又想挨揍是不?”冈萨斯的这一句说得非常标准,比许多混血汉民都要流利,说着话,这个大白熊的胳膊就驾到了闵文侯的脖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