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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没用多久,李德明派出了两个信使——干木朵和他手下一个叫做李明义的本家族人,两个人骑着马手里举着李德明原本使用过旗子一路招摇而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是守在山坡上的老罗和李德明,还有一众正在布置防御营地的守备营弩炮营士兵。
“卫慕乙黑其人若何?”马蹄声渐渐远去,老罗低头询问身旁的李德明。
昔日神气自得的党项人大统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嗓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卫慕老将军现年四十七岁,体魄……很是类似冈萨斯将军,行事公允赏罚分明,从不苛待属下民众,作战勇猛而不莽撞,阿父在世时常说卫慕老将军是他的右臂,前年初春阿父死于潘罗支的诡计,还是卫慕老将军把阿父的遗骸夺回!”
这种秘闻可不是后世的史书中能够记载的!
“请节哀,李将军既然愿为罗某属下,汝父之仇……罗某誓不会袖手旁观!”拍拍李德明的肩膀,老罗安慰了一句,转而继续回到正题,“如此说来,卫慕将军该是李将军的支持者?”
老罗的安慰话可不是刁买人心,从某些角度来说,他这样的家伙还是有些帮亲不帮理的,李德明如果真的甘心做他的手下,他真的不介意帮忙报仇,至于那个潘罗支是否正义是否无辜?他是不在意的,何况这个混乱的年代,真的有所谓无辜与正义吗?
“多谢将主!”李德明显然是听明白了老罗的言外之意,道了一声谢之后收敛了感慨的神色,接着说道:“昔年家祖病逝,赵宋表面上对我李家恩宠如山,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削蕃统令兵权,然后把我李家人当作猪彘来养,就像潘家、曹家一样,如果仅仅这样还则罢了,赵宋派驻的文官却不把我党项部民当人看,每有争执总是偏执汉家。”
这话是真是假暂时没法证实,但参照“历史”的记录,老罗却知道汉唐之后,民族之间的仇恨难分,农耕与畜牧的习俗不同,当有争议的时候,汉人官吏偏向自己族人的做法不是没有可能。
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李德明接着说下去。
李德明手里抓着一个水囊饮了两口,继续说道:“是年,职下伯父1承爵,宋历太平兴国七年,为表诚意至汴京叩首赵宋光义皇帝2,却被假借名义扣留,我父为保全部族,无奈之下只得聚兵自保,惜乎先父壮志未酬,死于蕃贼与宋官宵小的阴谋之下……职下得卫慕、野利、没移、没藏几大部族支持,得以继承父志……几部族之人,卫慕忠勇、野利阴鸠、没移忠厚、没藏勇悍,此乃先父评断,以上,供将主体察!”
罗开先也不得不慨叹,比之眼前的李德明,李继迁更是个富于远见的人物,听眼下李德明的话语就能分辨出来了——这一口半文半白的话可不像是一般草原部族的首领能说的出来的。
这一番话不但是诉说几十年来所有事情的经过,还把宋人描述成了无恶不作的恶霸地主,党项人反而成了屡次被人惦记欺负的小媳妇。这样的说法当然不够公允,老罗却听出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譬如李德明对宋的仇恨是埋在骨子里的,后面则诉说了在党项内部他的支持者都有谁。
听明白了这个老罗去了一些心事——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李德明背叛并于宋人合伙的攻击,至于对方是否说出了所有的底细,老罗并不相信。
不过这也不必强求,谁不会有点秘密?只有这个秘密不构成威胁就好。
何况,只要他罗开先的人在这里站稳脚跟,这片土地上的话语权就绝不会旁落。
当然,即便他如今还只是刚刚抵达这里,也不容许失了主动权。
崇奉进攻的老罗想到这里,先是扫了一眼远处没什么动静的小城,然后低头对着旁边的李德明说道:“某记得在路上曾经给李将军讲过,罗某不许有族群歧视,所以李将军尽可不必担心罗某会有什么私心。如果李将军真的是为了党项部的繁衍,当明白罗某说的不是空话,一路行来,想必李将军也了解甚多。”
“是,将主!”李德明自是无话可说。
老罗坦然说道:“想必一路空闲的时候,李将军也听说了很多罗某的事情……没错,罗某远从几万里之外的地方归来,回到这方土地不是为了专门教训你党项人结仇的。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渴望回到这里,凭借罗某的本事,在罗马……你知道罗马否?”
“是,职下听西来的商旅说起过,他们自称罗马人,也有人叫他们拜占庭,汉人称呼他们为西秦。”李德明对老罗要说的内容很好奇。
“没错,就是那个国度,时下他们有直属人口约两千万,不是罗某夸口,如果罗某停留在那里,用不了十年,就能成为他们的皇帝!”当初索拉提诺克发出邀请的时候,罗开先并不是一点没有心动,真要想成为罗马人的皇帝,对他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啊……”低声感叹了一句,李德明并不觉得老罗在说大话,但两千万人口这个数字仍旧令他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