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金骞没什么表情,裴炯则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赫尔顿暗赞努瓦克配合的好,脸上却同样装作气愤填膺的样子说道:“没错,努瓦克,我也是这样和那位知州说的,那位知州说他来负责管束驻军,不允许军队像强盗一样,不过他建议我们出售一些马匹,免得那些军人当面不说,背后派人抢劫我们。”
努瓦克停止了装模作样,“嗯,赫尔顿好样的!不过我们该卖多少马匹,用什么价格?”
与商人什么都可以交易的想法不同,金骞低着嗓音问了一句,“他……那个知州为什么要帮助我们,赫尔顿?”
赫尔顿同样压低了声音,“据说那位知州姓王,我也不知道全名,他说自己是皇帝派来的近臣,专门管束这些地方军痞的,金骞,皇帝近臣怎么会在这里?军痞是什么意思?”
没等金骞回答,旁听的裴炯说话了,“赫尔顿,皇帝的近臣不可能到这里来的,那王姓知州很可能是皇帝选拔来管控地方的官员,近臣只是他自己夸口罢了,至于军痞……应该是对军人的一种蔑称。”
金骞本是出身普通的猎人,自是不懂得这些,听了之后,头一次正式的端详了一下离开灵州之后就很鄙视的“叛徒”。
赫尔顿对裴炯的这种配合很赞赏,他有些明白了之前将主的叮嘱,不论怎样,至少一路同行过,选择或有不同,却没必要马上就看成敌人。
“多谢裴兄,”用汉人的称呼道谢了一句,他继续说道:“这段路途将不同于之前将主带队的时候,荒原沙漠还有草原上没有人管束,这里的人好像很多,据说东方的城市有几十万人!还有这个宋国对外人的看法也不一样,我们不是将主那样的无敌猛将,一切都要小心。”
裴炯是个机灵人,马上明白了这话多数是说给自己听的,赶忙接起话头,“多谢提醒,赫尔顿。”
“裴兄,这话是我说的,但却不是我想说的。”赫尔顿轻轻摇了摇头,“离开灵州之前,将主叮嘱我你们虽然没有留下,但彼此算不上敌人,毕竟一起走过那么远的路程,如今,只是人各有志。”
裴炯的脸上顿时有些木然,在他旁边不远,努瓦克的眼中异彩涟涟,至于金骞则转过了脸庞,装作视而不见。
赫尔顿不理会众人的神情,用他特有的多是卷舌音的汉话说道:“此外,将主还要求我在适当时机转告你们,到了宋境,如果遇人欺侮,可以派人去灵州报信,如果觉得无法在宋境安居,欢迎再回灵州,但是几乎只有一次。嗯……这是将主原话!”
裴炯的眼睛顿时红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远行不知路途难。
从灵州出发仅仅走了数百里,他这个带队人就知道了路途的艰难——人心统合永远是最大的麻烦事,这一路摔伤的、河水坏了肠胃的、丢了坐骑和财物的(掉落山谷遗失)、更有因为鸡毛蒜皮的琐事内讧的……总算还好,因为队伍人数众多,没有遇到坐山的强盗,但是这样下去,众人还能一路走多久?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出来了,哪里还有脸面回返?
至少他是没这个脸皮的,咬了咬后牙,裴炯说道:“赫尔顿,等你回去时,烦你转告将主……就说裴某多谢他肯包容我等悖逆之人,只是某等实在没有脸面回返。裴某相信,灵州非是将主困守之地,未来若将主东进,裴某愿做马前之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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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河东或山东,指的是黄河以东或崤山以东的广大区域,而不是特指今时的某省。
2清远军寨,宋国设立在边境的军寨,位于白马川沿岸。
3环州,今甘肃环县。
4永兴军路,北宋临接定难军控制区从南到北分为河东路、永兴军路、秦凤路三个大的行政区,永兴军路守治长安,宋名京兆府,统辖陕、延、同、华、耀,邠、鄜,解,庆,虢,商,宁,坊,丹,环诸州,后又改延州和庆州为府,增设银州、醴(li)州,以及定边、绥德、清平、庆成四军。总计府四、州十五、军五、县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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