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念又想,此傀儡的形貌,或是确有其人,一举一动,都模仿那人的作派,不然决不会如此自然流畅,且自具风采。
越想越觉得猜测不错,他就留了心思,要寻个耳目灵通之辈,察探这一家的底细,回头得了机会,必把这傀儡的“本体”抢了来,使尽手段,以报今日受辱之恨!
他心思百转,却听傀儡那边“唔”了一声。移目看去,就吃了一惊。
那道意玉蝉莫名地放出光来,其色晕黄,傀儡拿在手中稍晃,就有“喀喀”之声。
鬼厌之前见过这幕情形,分明就是道意玉蝉脱蜕之兆!
月前他就见了一回,由此生出嫁祸之计,不想在这里又来,若是追根溯源,岂不就识破了他当初的计策?
可转念再想,他早已被傀儡主人识破了来历,那想法倒是多此一举了。
这时,傀儡拿葱管似的纤指在玉蝉上轻轻摩挲,指尖陷入晕黄光里,也不轻动,它背后那位应该也在思索其中奥妙。
鬼厌却等得有些不耐,照他的意思,既然宝物亮相,两边赶紧鉴定完毕,把交易做成,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什么参悟,大可回头去做,在这儿耽搁什么?
他如此心态,其实是有些后悔,这些年来,道意玉蝉名头甚大,见过的人却少,早知如此,他干脆等这玉蝉褪得这一层壳下来,重施故技,来个一宝两卖三卖,岂不更好?
鬼厌动这些有的没的念头,忽地脑后一激,警兆如冰水浇头,瞬间浸了全身。
他自从进了船屋,不管如何转念,都把戒备的心思提到了最高,他是步虚上阶的修为,可以操控方圆数十里天地元气为己用,放开感应,能够照顾百里方圆。
可危机来得太快,又不知是什么路数,初起时还在百里之外,转瞬间已将庞然之力压至头顶。那庞然之力化为一只山岳巨手,根指玄黄,掌心纹路放出金光,如蛟龙一般游动,轰然罩下。
鬼厌又惊又怒:“莫不是那边要做没本儿买卖!”
念动间,步虚法域应机触发,方圆十里碧焰翻腾,照彻江面,连水下都给映得碧透,过往的鱼虾都倒了大霉,登时被阴火烧死,
然而碧火烧得了鱼虾,却烧不得那山岳巨掌,尤其那蛟龙似的掌纹金光,当空一绕,步虚法域所控元气,竟然就给撕开了大缝,被对方气息压了进来。
鬼厌也算见多识广,已经认出了巨掌来历:“这是‘断岳龙印’,掌如山岳,纹似蛟龙,似具灵性,已经快要练到了化出真意的层次,就算不是真人,也只差一线,我万万不敌……”
他将手中破迷丹精一收,便要遁走。
这时船屋已经受不得断岳龙印的压迫,无声崩解,化为粉尘,更让鬼厌意外的是,那个巧夺天工的傀儡,竟然也在这掌印之下,如细沙一般崩解化灰。
难道不是傀儡的主人动手?
念头也只是一闪,他这时哪还顾得上是哪边下的黑手,勉强维持着步虚法域,抵抗断岳龙印,身形便往水下走,也在此时,眼角黄光闪动,那一枚道意玉蝉从傀儡手中跌落,在漫天尘灰中,也坠进了江水中,距他——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