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余慈的小小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他确实见到了标记,但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反正就是那回事儿,心里有别的事情填着,旁的心思也泛不起来。
要是黄泉夫人躺在这里,他可能还会多看几眼——好吧,那不是几眼的问题。
看陆雅的指尖在那处印记上划过,确认了真实性,较为纯粹的喜意终于顶上心头。
这是一具肉身没错——只要重塑的法理没有无聊到连这种标记都刻印出来。
那么,妙夫人的肉身,只能是黄泉夫人早早安置在这里,此处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黄泉夫人一处藏宝秘地。里面也许没有法器法宝,但却极可能是她在东华宫这些年来,众多研究成果的存放之所。
余慈认为,没有什么比这些东西更能见出黄泉夫人的根底了,他必须用全新的眼光来看待。
相应的,对待手中的模具,也是一样。
余慈又将模具放出来,铺展开,看上面微缩而又比例精确宫阙结构,一时不语。
虽说自狄郎君手中得到此物后,一直都比较重视,也从没有息过探究之心,但一个接一个的事实证明,他还需要进一步刷新对此物的认识。
模具最粗浅的功用是地图,通过此物,他能够对九真仙宫有最直观的认识。
同时,模具又是钥匙,余慈正是通过此物,触及到九真仙宫更深层的法则奥妙。
如果进一步探究下去,想来会有更大的收获吧。可问题是,余慈不自觉在想,这样“顺利”的节奏,在前面等着他的,最终会是什么?
是的,他承认,随着越来越触碰到深层的秘密,他对黄泉夫人的忌惮之心,也越发地加重了。
说来好笑,本质来说,他不过就是受黄泉夫人女儿所托的信使,可这一路上,却是又毁了黄泉夫人另一个女儿,然后和其他人一起,抄了黄泉夫人的家,最后干脆是将其毁于一旦。
如今的黄泉夫人会怎么看待他呢?
想到可能的“评价”,余慈的心思就非常奇妙。
陆雅确认了印记之后,又为妙夫人掩上裙带,站起身来。
由于离得太近,她起来的时候,冲撞了已经铺开的模具,将层层云气挤迫开来,当然,模具看上去虚无缥缈,实际上没那么容易被破坏,一阵波荡之后,就恢复了原状。
看受到波及的上百座宫室楼阁在扭曲之后,逐一还原,余慈就像看到一个精巧的翻板陷阱——总能在害了人以后翻回原状,等着下一个受害者。
他是不是也在“受害人”之列?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是在自蹈陷阱?他又该如何控制前面的危险呢?
连续几个问题生灭,余慈并没有被迷昏了头,相反,他更加清醒了。
危险并非是来自于强势,而是来自于缺乏自知。当他警觉到危险,考虑事态发展时,自然会将其设定为最恶劣的情势。
也就是说,他假设这个模具,就是黄泉夫人为哪个倒霉鬼预设的陷阱。
站在黄泉夫人的立场上,如何才能让对方入瓮呢?
很显然,一定要有一个足够明确,也足够诱人的“饵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