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惊讶玄黄杀剑的威能,其实换个环境,他单独一人,再多十个胆子,也不敢一个人过来擒拿——毕竟这是一柄全盛时期,能够斩出剑仙威能的顶级杀伐剑器,弄不好一剑尸分两半都是轻的。
之所以过来,所依仗的,不外乎就是天地大劫当头,对这类绝代凶器的压制和破坏,所有的思路,也都是以此为出发点。
可他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劫雷是被他引过去没错,也与剑器冲撞,可是所牵引的天地法则意志像是“瞎了眼”,轻轻巧巧就把玄黄杀剑放了过去。
正因为如此,玄黄杀剑力抗劫雷,也只是挡下那闪电的冲击而已,根本依旧稳固,几乎连个波纹都没生出来,更不见任何粘连和后患。
纵然是第二元神之躯,苏双鹤也觉得有战栗之感,从脚底直蹿脑门。
他再次想到了刚才那个可能……
真真不妙了!
此时此刻,陷空阵崩溃,劫雷撕裂,日轮金乌法相不过是勉力维持,几乎烧透虚空的高温不断下降,玄黄杀剑已经感受不到太大的威胁,悠然在云层上下盘旋,看起来自由自在,然而那磅礴的剑压,却如深海之暗流,声息,层层积累,一旦爆发,定当势压万里,山崩海啸。
苏双鹤僵立在车中,动都不敢动一下。
什么叫“作茧自缚”,他现在是明白了。
如今想来,飞来的玄黄杀剑,最初是颇有些浑浑噩噩之态的,只是凭本能飞动。只要不挡在它前进的路上,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就是他刚刚那一轮谋算和攻击,非但把玄黄杀剑制伏,反而刺激了对方,使这位貌似是开了窍……
漫长岁月中积累下来的纯粹剑意和杀伐本能,就这样一层层复苏,并统驭在愈发清明的灵智之下。
剑意寒透,自然锁定了一切含有敌意的目标,接下来,只是如何处置的问题。
苏双鹤心中呻『吟』:难道今日就要折了这具第二元神?
正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变故又生。头顶劫云中,正『荡』起悠悠涟漪。
澎湃的神意冲击横扫过周围万里空域,也恰与玄黄杀剑逐步苏醒的勃勃灵机交错。
玄黄杀剑倏然定住。
如此神意强度,莫不是武元辰?唔,还有一个堪与此人抗手的强者……呃,两个?
不管怎么说,来得好!
苏双鹤恨不能抱着来人亲上两口,正是由于对方的到来,一下子带走了大半寒意剑压,让他长出了口气。此时,他谋夺玄黄杀剑的心思已经熄了大半,尤其在单枪匹马的时候,绝不愿再考虑,剩下的,尽都是退意。
武元辰等人的到来,正好给他趁『乱』脱身的机会。他意念微动,两只金乌敛翅飞回,套上了辔绳,只待再有良机,就立刻远遁。
然而,世事不如意者,十有**。便在他一门心思脱身之际,已经绞缠在一起的神意冲击,完全不带“眼睛”,便像是破堤的洪水,四面奔流,一波近百万重的神意冲击,就那么压了过来,只惊得他头皮发炸。
虚空神意对冲!
苏双鹤不是专精神意法门,全凭境界硬顶,他的神意冲击强度,也就是刹那五十万重的水准,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第二元神要有些天然优势,但最多也就是提升五成,论如何超不过八十万重。和这些专门修炼神意法门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之前又已经伤了神魂折了锐气,应付起来最是麻烦不过。
以己之短,对彼之长,是最愚蠢的行径。
苏双鹤还有理智在,当下也不求什么冲击强度,只是固守本心,将神意振『荡』层次锁固在一个特殊的层次,任外间如何冲击,都不为所动。
他如此这般,确实是应对得当。周围倏乎千百轮攻防,都没有撼动他的根本。可是他护得住自己,却再也护不住身外之物。
本来就已经受了暗伤的巫灵日冕车,与周边虚空一起,成为了神意传导的介质,同样也是神意交锋的战场,甚至因为其独特的材质和防护,受到了“特殊照顾”,连续几百轮亿万重神意对冲,直接碾过了它的承受极限,这辆价值连城的车驾,就那么砰声粉碎,连碎渣都被神意穿『插』百万次,抹消干净。
苏双鹤眼皮连跳,只觉得心头滴血,恨不能仰天长嗥,以发泄郁闷。
可是,他不能动。
像武元辰这样层次的强者,他虽有一战之力,但前提是,一定要锁定对方的本体,有的放矢,否则只能是被动挨打。
还要忍……
惨嘶声起!
就在他满心纠结的时候,两头拉车的三足金乌也难逃劫数,纵然是洪荒异种,巫门神鸟,同样是被神意贯穿,尖鸣声中,金羽『乱』飞,火光激迸,给撕扯得血肉模糊,直坠下去,在半空中就爆成漫天血雾。
忍你娘!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是雄霸一方,平日里说一不二的苏双鹤?
便在怒意爆发之时,他也是捕捉到了机会,双手下指,巫咒激发,两只金乌炸开的血雾中,便有怨戾之气勃然而发,以“索命”咒术,循天地法则体系中的虚脉络,触及了刚刚轰杀它们的几个目标真身所在。
第一个,一万四千里外,还在不断接近中,这是武元辰。
第二个,七万里外,也在『逼』近,好家伙,这是……楚原湘?
第三个,也是最远的一个,相距……三十四万里?
位置是……环带湖某个小岛庭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