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廖少小时候,他的父母太忙了,无数个会议和应酬占满了他们大部分时间,廖少几乎是家里的佣人带大的,可是佣人不是父母,他们只要看顾着廖少,让他饿不着冻不着,不受伤、不生病,他们就能拿到全额工资加奖金,至于小孩子对自己亲人天生的眷恋之情,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所以很多时候,廖少就是这么坐在自己房间大大的落地窗前,一次又一次的看着自己父母的高级轿车越开越远,然后他就开始啃指甲,他小的时候,指甲从来没有齐齐整整过,都是被自己啃得稀烂,而佣人只觉得这是富家少爷的怪癖,根本不敢也不想理会。
廖少看着眼前的画,他感觉自己好像就在照镜子,只是镜子外的他长大了,镜子里的那个孩子却永远都无法长大。
只是他视线上移,有一只温柔的手从黑暗里伸了出来,好像要抚摸画中男孩发顶的样子,那只手的小指上带着一个四叶草的戒指,他记得许珍珍经常戴着一个四叶草的小戒指,葱绿葱绿的,显得她的手特别的白皙。
“珍珍……”
廖少趴在画框上哭了,他低声念着许珍珍的名字,泪水顺着画布淌落,好像小男孩所在的房间里下雨了似的。
怎么就爱得那么深了呢?
他如是,傅白亦如是。
因为残缺的永远在渴望圆满,如果他们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倒也罢了,怕就怕他们尝到过和另一个人契合成一个完美的圆是什么样的美幻滋味的时候,突然梦就醒了,他们的半身,他们认定的半圆,就这么被活生生的从他们身体上撕裂开,离他们而去,而且一去便不再复返。
他们焉能不深爱?焉能不生恨?
爱而不得不是悲剧,得到了又失去,才是永恒的悲剧,人生不过生死离别,除此之外,又有何大事?
而一直痴缠着傅白的阮萌在这时也打听到他的私家飞机飞往了北国的某个城市,她便也跟着跑来了。
于是,一个个小齿轮各就各位,开始转动,一起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小世界推向灭亡。
缺乏安全感的人都会有一些怪癖,症状轻的会在出门时反复抚摸家门钥匙,就怕自己回不了自己可以龟缩进去舔舐伤口的小窝。
而重度缺乏的怪癖更多,比如他们会极度刻板的按照自己制定的规律生活,就像傅白现在这样,他定好了每周叁的上午九点叁十分去超市购物,这时候人最少,有利于他更快速的完成他一周的购物任务。
既然是一周的购物任务,要买的东西自然不少,他还得琢磨着怎么搭配每天的菜式,好做出最美味的菜来讨许珍珍的欢心。
至于被他药瘫在床上的许珍珍,怎么可能被几盘美食就哄得高兴的事,则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了,他的脑回路已经自动屏蔽了关于这方面的思考,他不想也不敢思考,他怕自己细想下去就会疯掉,虽然他现在也和疯了不远了。
在第叁个周叁的九点半,他准时出门后不久,一个探头探脑的女人从岔路转了出来,是阮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