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久,天黑透,夜色如墨,人间万家灯火亮如繁星。
长安大街内街,一名身着蟒服的老头从酒馆出来,头发乱着,跟刚被人薅完一通似的,手里拎着两坛酒,一瘸一拐走向拐角阴影处。
阴影下还坐着个老头,满头花白头发,头抵墙上,嘴大张着,正在打呼噜。
朱为治弯腰,拍了拍躺老头旁边睡觉的乞丐,好声道:“兄台,兄台,劳烦腾个地儿。”顺便从怀里摸出颗银子塞给了对方。
乞丐得了银子,一点脾气没有,乐呵呵去其他地方打盹去了。
朱为治先把酒放下,又扶着墙坐下,抬头看了眼夜色,舒了口气,动手晃了晃身边的老家伙。
晃了两下没反应,他干脆转头冲着对方耳朵大吼:“死了!老子刚刚说了让你给我看着地方!你看哪儿去了!你赔我银子!”
施虎一个激灵醒来,抬手给了朱为治一拳:“你吼个屁!再吼老子把你另条腿也打折!”
朱为治把酒坛子往施虎怀里一摔:“粗鲁!莽夫!”
施虎举起坛子灌了口酒,气哼哼道:“跟你多是个人似的。”
朱为治也喝了口酒,短暂的安静后,叹气道:“行了,吵了一天我也累了,在芳儿这件事上的确是齐王府不对,你说你想怎么着吧。”
施虎:“休妻。”
朱为治顿时急了:“不是你给我个面子行不行!她毕竟是我的正妻!虽然小心思是多了些,但这些年来从未有过过错,万翠儿那边她也是不知情,不然借她十万个胆子,她敢去谋害皇帝的外甥女吗!”
施虎:“休妻。”
“你这老东西怎么这么油盐不进!那小丫头片子都被你家老二发卖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我警告你!”
“休妻。”
“……”
“休妻。”
齐王扶额,忍无可忍:“行!休!今晚回去就休!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夜半时分,国公府终于迎来了晃悠悠自己回到家的老国公。
施乔儿担心到不行,掉了一晚上的泪珠子,终于把亲爹盼回来,紧接着就被云姨娘赶回房睡觉去了。
闻着一身酒气,云姨娘直皱鼻子,扶着人埋怨道:“你当你三岁小孩啊你,还在外面疯到半夜不回家?你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你吗?太太都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了,你说你把这一大家子闹的,这么大岁数了心里一点数没有!”
施虎醉醺醺,眼皮子都撕不开,打着酒嗝嘟囔:“你男人今日在大殿外跪了一天,又同朱蚊子那个老不死的打了一架,我到家你不心疼我,你还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