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里两位未出降的公主,点名相看了两位京里品貌出众的郎君,又赐下两盏的樱桃,不容他们不多心。
王七郎必然是不受的。卢四郎窝了满肚子气,也坚决不受。一番避让推辞之后,其中一盏樱桃送到了谢澜的席前。
谢澜倒是坦然受下,托内仆送来水榭一句话,“谢阿鸾表妹赐下的樱桃。”
听到这句传话,姜鸾摇了摇团扇,笑出声来。
“你听听,在宫里时恨不得撇个干净,如今当着四大姓郎君们的面,倒是主动认下亲戚了。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撇清呢。”
另一盏晶莹剔透的琉璃盏樱桃在席间来来往往,最后接下的是一位坐在角落处的身影,引来一阵议论。
那人坐在不起眼的庭院暗处,身材单薄,几乎隐在了灯影里,穿戴也中规中矩,在众多郎君中并未引起姜鸾的注意。
直到这回主动伸手,接下了樱桃盏,姜鸾才轻咦了声,问姜鸣镝,
“三堂兄,那位是哪家的郎君?”
姜鸣镝探头看了几眼,沉重地缩回脑袋,
“嗐,我当是谁,那不是崔四娘,如今崔氏的女公子吗。”
“嗯?”姜鸾起了兴致,“如今京城里还有女公子?好久没听说了。”
“京城里确实几十年没听说立嫡女公子的了。主要是因为世族枝繁叶茂,哪家没有几个嫡系儿郎,轮不到女公子撑立门面。”
姜鸣镝抿了口煎茶,继续说下去,
“但崔氏不同,他们当初并未举族迁入京中,本家宗祠至今留在河东清河,京城这一支又重嫡庶。接连三代单传,这一代只有个嫡女。要么立嫡女公子撑立门面,要么京城的偌大家业就要归河东的旁支了。”
姜鸣镝抬手遥指对面,“崔四娘从小生得好,性子又爽朗,及笄那年,原本哥哥也动了心思的……谁想到最后去了钗环,改换衣冠,成了崔氏撑立门面的女公子,这辈子是毁了。”
摇了摇头,抬手抹了把眼角,看起来居然颇为伤感。
姜鸾隐隐约约想起一些旧事,又想不清楚。
“女公子又怎么了,我怎么记得,按祖宗旧制,撑立门面的嫡女公子虽然不能出嫁,但在家族里的身份与嫡长子无异,可以正经袭爵的。老了以后过继几个宗族里优秀的子侄为嗣子,身后一样有香火供奉,哪算是毁了呢。”
姜鸣镝连连摇头,“阿鸾如今年轻,只看到嫡女公子可以袭爵的好处。但女子一辈子不能出嫁,年轻时候不觉得,老了以后,看到当年中意的郎君儿孙满堂,自己孑孓一身,有几个能心甘情愿不生悔意的?撑立门户的嫡女公子,都是为了家族牺牲了自身一辈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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