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鸾和她们说了几句闲话, 噩梦和现实交错带来的不安逐渐褪去,绷紧的肩头渐渐放松下来。
白露正在细细地帮她梳篦长发,试图挽起高髻。姜鸾把刚梳篦好的满头乌发往肩头一拢,催促白露随便拿个发簪子簪住了就好, 连耳坠子都不戴, 起身就往户外走。
“文镜呢?他传话回来了?”
文镜派去传话的人早回来了。
他派人跑了十几趟的兵马元帅府,探听来满肚子的消息。
“谢节度的消息没有作假,昨夜潜入京城的乱军, 确定是城外朔方节度使韩震龙的两万兵。不知勾结了哪路门道, 半夜撤走了水路防卫, 朔方军沿着水道潜入京师,目标直指皇城,意图对圣人不利。还好裴督帅及时赶到,当场把叛军镇压了。”
“谢节度昨夜带兵从东门进城,来了趟公主府,又原路退回城外,没去皇宫,没掺和进昨夜的叛乱。”
姜鸾听到这里,打断问,“你家督帅呢?现在人还在皇城里?”
“是,还在皇城里。”
之前闭门休养了几日,裴显的伤势已经无碍,昨夜带兵直奔皇宫,先控制住了最要紧的皇宫局面,之后又调度兵马,夺回京城城门的控制权。
“昨夜督帅居中坐镇,先把趁夜渗透进皇宫的几千贼兵清缴了个干净,又夺回了几处失守的城门。巷战了一夜,天明时分局面就基本镇压下来了。今早传令关闭了各处的城门,禁止百姓出入,挨家挨户搜查昨夜残余的贼兵。薛夺刚才才来过,确认公主府无碍,回去报给督帅了。”
虽然也是乱兵入京,虽然也试图攻破皇宫,但无论是攻击规模还是严重程度,和记忆里的前世的大动荡,实在是差得远了。
姜鸾从繁杂线索里抓住了一条关键,追问文镜,
“朔方节度使韩震龙抓到了没有?兵马元帅府的口吻说他们是贼兵,但他们可顶着勤王军的名头。万一叫韩震龙逃脱了,他们抵死不认自己是‘潜入京师、意图动乱的贼兵’,反而倒打一耙呢。往后就有的掰扯了。”
关于朔方军节度使韩震龙的下落,文镜也听说了一耳朵。
他极肯定地说,“昨夜在皇宫里当场诛杀了。据说拟定要追究的是‘意图弑君叛乱’的重罪,死他一个远不够,至少要夷三族的罪名。”
“哦。”姜鸾不怎么走心地点头应下,“诛杀了就好。”
姜鸾和文镜确认了昨夜没有乱兵闯入公主府,又召来了淳于闲,确认府上的四五百号人毫发无伤,除了几处外门被路过的乱兵胡乱打砸,需要修补以外,并无其他损失。
她的神情肉眼可见地轻快了许多,抬手把发簪子拔了,扔回妆奁台,自己大白天地躺回床上,掰着手指盘算:
“二姊,在我府里。”
“奶娘,在我府里。”
”春蛰,夏至,白露,秋霜,淳于,文镜,在我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