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翰林都走了,姜鸾原本起身也要走,迎面见谢澜站在殿外,笑了下,又原处坐了下去。
“一大早的过来找本宫有事?进来吧,谢舍人。”
含章殿里讲学时,为了集中心神进学,把所有可以导致心神松懈的物件都挪走了。
偌大的殿室里空空荡荡,只有面对面的两处长案,伺候笔墨的几名殿内小内侍,窗前挂着挡风遮光的大竹帘,旁边的盘龙柱边搁着醒神的铜香炉。
姜鸾随意地一指对面,那是原本给崔翰林准备的长案。
“那边坐吧。找我何事?”
谢澜端正地跪坐在竹席上。
“殿下恕罪,臣在殿外,听到了只言片语。”
他缓缓道,“崔翰林其人博学多才,是朝中出名的大儒。曾在太学中讲学三日,臣当时尚未出仕,正在太学里做学问,有幸连听三日。”
“在太学讲学时,崔翰林旁征博引,为太学生讲解经义时,屡屡涉及法家、儒家的治国之道,言辞精妙,发人深省……并不是含章殿里的教法。”
姜鸾嗤地笑了,“我就说,怎么可能真派个老学究来教我。”她不满地道,“那就是崔翰林对我这个人多有不满,不愿全力教我了。”
谢澜不言语。
垂首低眸,目光落在打开的《论语》,《礼记》上。
“臣今日在中书省并无多余事务,既然得空,便来东宫求见。原想着殿下今日必然要去紫宸殿见圣人和顾娘娘,当面解释昨晚东宫的丝竹歌舞。如果殿下有为难之处,用得到臣的地方,臣愿助力。”
“但今日窥见了含章殿的种种情形,比起圣人和顾娘娘那边,殿下有更需要助力的地方。”
“哦?”姜鸾唇角翘起,起了些兴致。“说说看。”
谢澜应声道,“四书五经,都是圣贤学说。殿下跟随崔翰林学治经,必然能学得一身锦绣学问。然而——”
在姜鸾的注视下,他往下继续道,
“然而,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臣不才,愿为殿下讲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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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堂里接连两日在议卢家的处置问题。
王相始终称病未至。
四大姓百年通婚,彼此都有几门纠缠不清的姻亲关系,王相近日秋凉受了风寒,但在家里连续称病六七日,也是带了几分避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