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生得纤细,平日里手里拿得最多的就是团扇,陡然加了十斤重量,她又不是个习惯吃苦的,难怪上次戴了不到半日就脱了。
裴显对着眼前雪白的皓腕,心里淡淡地想,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如今坐在皇太女的高位上,日后免不了惊涛骇浪加身,该吃的苦还是早些吃起来。
他的视线往下落,连眼前的手腕都不看了,只盯着地上的青砖。铁护腕是军里日夜用的随身物,他闭着眼睛也能给她戴上。
铁护腕上打了数十个洞眼,黑色牛皮绳交叉穿过洞眼,绳索两边勒紧,啪嗒一声,搭扣搭上,铁护腕牢牢地套住了那截皓白的手腕,他一松手,姜鸾的右腕立刻被沉甸甸扯着往下坠。
姜鸾托住右腕,不满地抱怨,“绳子勒得太紧了。”
裴显并不出声,视线还是盯着青砖,抬手松开勒紧的牛皮绳,搭扣松开一截。
姜鸾这回更不满意,喊,“太松了。”
“太紧了。”
“太松了。”
“太紧了,疼疼疼!”
裴显:“……”
他盯着青砖地的视线终于抬起,干脆利落地把才套上的铁护腕拆了,往桐木案上一扔,咚的一声闷响。
动作不客气,语气倒还是平静无波的。
“殿下的狸奴没了,憋了满肚子火气,往臣这儿撒?”
姜鸾饶有兴趣地瞧着他。
死水一潭的平静表面被她扔了个石头砸进水里,搅得动荡不安,现在人又鲜活起来了。
她揉着被勒疼的手腕,“卢四郎是你们放出去的诱饵,我又不是傻子,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听不懂?我生气的不是卢四郎的事。”
她说话故意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对话的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会接口往下问,她生气的是什么事。
但裴显显然不是个正常人。他就能忍着不问。
他端过长案上的茶盏,啜了一口,放回案上。刚才被姜鸾激出来的浅淡的情绪波动消失了,他恢复了淡漠的神色,摆出一副公事公办、洗耳恭听的态度。
“文镜不在,臣不能让殿下满意的话,殿下可以叫值房外等候的女官进来伺候。女官还是不能伺候得殿下满意的话,也可以请殿下青睐的东宫属臣谢舍人来。”
裴显的视线盯着长案上的报岁兰,漠然道,“区区穿戴铁护腕的小事,殿下莫要小题大做。”
姜鸾的火气上来了。
她原本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
“行,本宫不做小题大做的事。咱们就事论事。”
她捋开袖口,露出被绳索勒红的手腕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