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站在门边,一个站在门外,姜鸾边说边走近,话说完时,站得过于近了些,身上狐白裘在熏笼里熏烤的淡淡的香气传进了裴显的鼻尖。
她防备着今天进山颠簸,专程带出来的都是提神醒脑的冰片香。
身上衣裳沾染的清凉提神的香气,和她自己身上带着的淡淡的幽香混在一起,形成奇异而独特的浅淡香味,闻起来像是三月里雨后的青草和花香。
裴显往后退了半步,拉远了距离。但穿堂风吹过身侧,鼻尖萦绕的那股独特的幽香反而更明显了。
他的脸上没有显露分毫,开口说话的口吻更加疏离:
“耗费三千两银在宫里搭一座鳌山,只想叫圣人开心?记得十月里才处置了工部的应侍郎。应侍郎上的好奏表,打算耗费八千两银,把东宫的腾龙祥云全部换做飞天彩凤,大拍殿下的马屁。如今轮到殿下耗费三千两银,大拍圣人的马屁了?”
他往后继续退了半步,退进了门里,抬手拦着挡风帘子,在呼啸的朔风里,吐出一句平淡而又尖锐的话语,
“不惜耗费巨资,只求大拍马屁的手段,真是一脉相承。让臣很难不猜想,工部那道飞天彩凤的好奏章,当真没有殿下自己的默许?”
呼啸的寒风声音极响,姜鸾又带上了暖耳,她花费了点时间才把话听明白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她立刻恼火了。
火冒三丈。
白皙纤长的手指搭在搭扣上,啪嗒,直接卸下了十斤的铁护腕,对着裴显的脚就砸。
砰的一声巨响,沉甸甸的精铁护腕落进门里,砸裂了值房一块青砖。
裴显站在门里,动也没动,精铁护腕距离他的脚只差了几寸,好险没正砸在脚背上。
他逃过了一场伤筋断骨的祸事,镇定自若地弯腰,捡起地上砸裂了青砖的铁护腕,转身放去室内的长案。
长身立在案边,平静地道了声,
“殿下这次戴得虽然没有上次久,至少是当面送回来的——”说着打开蓝布包袱皮,就要把铁护腕往里头放。
姜鸾怒气冲冲地摔门帘进了屋,“铁疙瘩还我!”从裴显手里劈手抢过去了。
自从姜鸾进了室内,裴显动也不动地站在案边,在她近身时手上一松,任凭她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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