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皇太女的驸马可不好做。我朝历代的规矩,驸马不得担任中枢要职。裴中书,你身上中书令的二品高官职务要卸了。政事堂也不能待了。”她语气轻松地笑问,“舍得?”
裴显几乎把整盒药膏都用上了,厚厚地敷了一层,仔细耐心地抹开。
“臣若舍得如何,不舍得又如何。殿下也说了,臣年纪太大。殿下的驸马人选,中意的是京城里的鲜衣怒马少年郎,不是臣这样的吧。”
“说话绕圈圈绕个没完了,裴中书。”姜鸾身上不舒服,说话也失了耐性,几句话来回地打太极,她轻易便恼了。
“你年纪比本宫大了十岁,我又不是头天知道!”
姜鸾早上不吵不闹,裴显觉得反常,百般试探,如今她当真气恼得跟个河豚似的,裴显看在心里,倒感觉安心了。
他不再说话,专心抹起伤药。
身上各处的淤青重新拿药抹了一遍,他的指腹落回细腻的肩头,轻轻抚摸着肩胛处的牙印。
“殿下说说看,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臣并未拿错酒壶,为何中了那药。”
姜鸾心里瞬间警铃大作。
来了来了,他终于还是来追根究底了!
她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不仅矢口否认到底,还倒打一耙:
“我怎么知道。我按照裴中书的九章条陈,半夜进了卷云殿……谁知道谢澜人清醒着!他见了我立刻就告退,单把我留给了不清醒的裴中书。”
裴显安静地听她说完,并未反驳。
姜鸾趴着,怕他察言观色看出端倪,索性连眼睛都阖上了,只等着他开口试探,旁敲侧击。
裴显却连一个字的质疑都未提起。
也未提出彻查昨日的错误,揪出罪魁祸首之类的要求。
他只淡淡地说了句,“殿下信不信四个字,叫做姻缘天定?”
“嗯?”姜鸾心里微微一动,回身去看他,“什么意思。”
裴显却不往下说了。
他只和缓地告诫了一句:“殿下如今心性未定,说话做事都像玩闹似的,并不怎么当真。先好好休息,养好了身子再说正经话。”
姜鸾其实很累了。脸上的疲惫不会作假,乌黑的杏眼下一圈隐约青黑。
她不愿显露出她的疲惫,强行支撑着说话,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片刻后,寝间里响起了细微悠长的呼吸声。
裴显的动作更加放轻,药膏细细地涂抹了各处。
几个亲信女官在隔断外不放心地打量。怒目而视的视线如果有实质,早在他身上戳出了几百个窟窿,裴显也只当做没有察觉。
细致地把淤青处全部涂抹完一遍,探查了最要紧的伤处,他盖好衾被,起身出来,对秋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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