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说得轻巧,那边姜鸾摇摇晃晃地开弓,木弓吱嘎作响,大冷天的,瓷白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好容易拉开了,裴显还不满意,重复了一遍,“开弓姿势太低。手抬高。”
见姜鸾的手臂半天抬不上去,他站在身侧,二话不说,直接按住她的上手臂和肘弯处,往上一抬。
“哎呀呀呀~”姜鸾差点原地跳脚,直接把软弓扔了,捂着酸痛难忍的手肘,嘶嘶地倒吸气喊疼,“手断了!”
裴显背手站旁边,斜睨过来一眼,虽不说话,眼里明晃晃都是:哪里断了?给我看看。
姜鸾吸着气,把窄袖往上捋,又费劲地捋起夹衣,露出一截白藕似的手臂,指着手肘弯下被捏出来的淤青,
“你拿我的手臂当木棍使?用那么大力,耍棍呢?”
裴显见了明显的淤青,也微微皱了下眉,看了眼自己的手。扶过她的手臂,在淤青处轻柔地揉捏了几下,发散皮下淤血。
始作俑者在旁边,姜鸾当然毫不客气地使唤他,按了足足半刻钟才让他放手。
她这时才想起文镜还在附近,视线搜寻了一圈。
文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默默退到沙场木门外去了。背着身,守在门边。
姜鸾怀疑地瞥着文镜挺拔的背影,“他察觉出什么了吧?”她低声和裴显商量着,“怎么不来问呢。”
“你要他问什么。”
裴显把她捋起的几层衣袖一层层放好,从地上捡起软弓,递回给姜鸾,“文镜向来很懂事。”
姜鸾又练了一阵箭,手臂酸得实在抬不起来了,坐回去边上,边擦汗边望着文镜守在门外的背影。
她心里有件事很久了,趁着今天相关的人都在,郑重其事地警告。
“已经到二月里了,文镜的冠礼怎么说。我戴了一个月的铁护腕换来的。你可不许食言。”
裴显一颔首,“已经在安排了。”
姜鸾活动了整个下午,脸颊泛起健康红润的血色,鲜妍明媚,落在裴显的眼里,露出欣赏满意的神色。
“其实去年六七月间,臣就和文镜提过一次冠礼。殿下就算不主动替他承担一个月的责罚,不戴那个月的铁护腕,臣也是要按照去年的约定,替文镜加冠的。”
姜鸾:“……”
裴显又轻描淡写加了句,“殿下后来戴着铁护腕过来和臣商量,除夕夜和正月初一不戴。臣本来想说这两天免了,还未来得及说,殿下已经自己主动提议,顺延两天行不行。臣当时就想着,殿下好乖。”
“……”姜鸾气成了河豚。
文镜背着门边守卫,忽然听背后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声音,转回身去看,赫然惊见皇太女殿下拿起刚才练箭的竹弓竹箭,对着自家督帅身上就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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