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德坊东南角的京兆府。
官衙大堂里,京兆尹正在升堂断案、断到乌烟瘴气时, 麾下的功曹参军匆忙小跑过来,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京兆尹急忙起身, 丢下堂下掰扯不清的一众案犯,从大开的衙门口疾步迎出去, 迎头便拜倒。
“微臣参见皇太女殿下!”
姜鸾下了马车, 抬头看了眼气派的黑底泥金大牌匾, 在京兆尹的陪伴下,悠闲踱进京兆府大门。
朝廷上个月颁下一道敕令, 她如今身上兼任了雍州牧的职务。
京城隶属雍州府,雍州牧这个职务向来由有资历的皇家宗室担任, 太皇帝登基之前也曾担任过雍州牧。
虽说多半挂个虚名, 实际政务都由下面的官员担任, 但雍州牧这个职衔,是历代皇太子履政的第一步。
自从身上担了雍州牧的虚职, 京兆府她是经常过来了。
京兆尹搓着手在前面引路,“明日就是皇太女殿下的生辰,原以为殿下不会过来的……”
姜鸾熟门熟路地走去衙门正堂,在隔着一层竹帘的旁听坐席处坐下, 对京兆尹说, “本宫哪天的生辰都不打紧,你照常审你的案子。本宫惯例只旁听。”
京兆尹坐回去,摆出全副精神, 一拍惊堂木, 喝道, “呔!下面的书生,你和那邻家民妇是如何的瓜田李下,还不如实招来!”
姜鸾早上过来没吃宫里的早膳,车马拐进光德坊时,在一处高鼻深目的胡人商家处停下,买了两块新出炉的热腾腾的胡饼,揣在帕子里带进来。
现在正好得了空,一块块地掰开,配着煎茶,耳边听着断案,有滋有味地吃了几口。
京兆府里什么样的案子都能撞见,今天堂上断的是一桩风月案子。
那民妇生得有几分姿色,自家汉子看得紧。偶尔有天出门办事,说好了晚上回,却又特意提前赶回来,结果下午在家门口,迎面撞见邻居家的白面书生跟自家媳妇隔着一道篱笆说话。
说着说着,风吹动了树枝,一朵槐花落在他家媳妇的肩头,他亲眼那白面书生伸手把槐花从他媳妇的肩头小心翼翼摘了下来。
汉子火冒三丈,冲过去暴打了邻家书生一顿,捆了书生,又拖着自家媳妇来了京兆府,气势汹汹要问‘这对奸夫淫||妇’的罪。
京兆尹听完了,一拍惊堂木,问那书生,“你是读书人,如何做下这等轻薄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