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殿下喊谢侍郎‘静泽’?那是谢侍郎的小字?”
“是啊。”姜鸾也诧异了,“你竟不知?好歹是跟随了你半年的中书省同僚。”
裴显配合着姜鸾赏景的步子,两人在杨柳岸缓步前行,
“虽是同僚,脾性不甚相投。”
又走出七八步,他淡漠说,“原以为谢侍郎出了东宫,殿下不常见面,只怕要从此疏远了他,没想到和谢侍郎的关系依旧亲厚。殿下念旧,实乃东宫属臣之福。臣看在眼里,深感欣慰。”
姜鸾听在耳朵里,话说得每个字都对,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谢澜是东宫属臣,你如今不处处针对他了,说话也中肯了,于你于他都是好事。但是裴中书,”
她怀疑地说,“你看起来不高兴。他最近政务忙昏了头,兴许一时忘了,没有过来和你见礼。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别再挤兑他。”
裴显唇边的浅淡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换了个话题。
“谢侍郎今年二十三?年纪不算小了。怎的家里还不安排亲事。今日成亲的崔小郎君年纪也只有十七。”
姜鸾却没有按照他新起的话头往下论起谢澜的婚事。
她侧过视线,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上上下下地把站在暮色水边的裴显仔细打量了一遍。
“裴中书别只说人家。谢澜今年二十三,年纪是不算小了。但裴中书今年可是二十六了。”
她故意原话重复了一遍,“怎的家里还不安排亲事?”
裴显从容地往前走,“殿下希望臣的家里安排亲事?”
“我如何想不打紧。”姜鸾并不被他的反问话术套住,
“我又不是你裴家人。说说看,裴中书,二十六了不成亲,你如何想的?”
裴显的脚步停住了。
两人站在汩汩流水的柳枝岸边,垂下的碧绿长柳枝拂过他的肩头,他的眉眼在浓重的暮色阴影下带出几分不明显的郁色。
“臣如何想的,殿下猜不出?”
姜鸾也停了步子。
小桥流水边,春风柳枝岸,他神色沉静地站在水边,身姿挺拔如山如松,如果不开口说话的时候,这景致真好看啊。
姜鸾实话实说,“猜不出。裴中书心里想什么,我从来都猜不出。”
裴显深深地吸口气,又把胸肺里的那股郁气长长地吐了出来。
他淡笑,“臣心里想什么并不要紧。臣只知道一件事,圣人心里顾念殿下,前日里特意吩咐下来,殿下可以开始择选驸马人选了,恭喜殿下。京中俊彦此刻大半聚集在前院吃席,殿下不要往前头走走,择优挑选一二?”
姜鸾偏不去前院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