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骠骑大将军府里平日里进出的也全是军里的汉子,岸边栽种的花木缺乏养护,蔫哒哒的,没几个人绕路走小石桥,路过的汉子们大步一跨,就从两步宽的流水直接跨过去了,池子里的锦鲤估计也没人记挂着喂,半死不活地摇着尾巴。
看来看去,倒只有岸边的杨柳是最容易活的,碧绿柳枝在暖风中飘荡,带来了几分春日气息。
姜鸾东瞅瞅,西看看,又好笑又感慨。
“真糙啊……你们谢氏的郎君在家里养得算是精细的了。怎么去军里摸爬滚打几年,出来都成了一样的糙汉子。二姊嫁过来以后,这片园子有的打理了。”
往前走了几步,赫然发现谢澜没动。
他站在岸边一支垂柳下,柳枝拂过他的绯袍肩头,他盯着那支碧绿的柳枝出神。
“殿下,”他突兀地出声询问,“崔氏和裴氏结亲当日,殿下和裴中书当日站在岸边柳树下,臣远远看着,似乎起了些争执……后来如何了?”
姜鸾有些意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谢澜坚持,“那日见了,心里始终不安。殿下说一说。”
那日后来的事,姜鸾虽然觉得有点说不出口,但谢澜跟她的关系不一般,卷云殿的事都合谋过了,她在他面前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说?
主要是顾忌着谢澜面皮薄,她直说无妨,倒把人给臊走了。
姜鸾沿着勉强能赏景的杨柳岸慢悠悠往前走,斟酌着合适的字眼。
“后来没什么大事。裴中书这个人呢,看起来凶,动不动就放狠话,其实多半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天也是一样。凶着凶着……” 她咳了声,不说了。
谢澜极擅长察言观色,身侧那道明亮清澈的眼神原本毫无隐瞒地直视前方,倏然忽闪着往旁边一飘。
她未出口的话,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谢澜转开视线,默然走了几步,开口说,
“祖上历代的规矩,尚主的驸马,不可担任中枢要职。裴中书……看起来不像是甘愿放权的。”
他点到为止,说得含蓄,但他没有出口的意思,姜鸾听懂了。
“他不能放。”姜鸾直接地说,“他身后站着整个裴氏,还有撑起兵马元帅府的八万河东玄铁骑精兵。他和你族兄不同,在京里的根基太浅,得罪的人又太多了。落在手里的权势高位,他一定牢牢攥紧,绝不会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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