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毛不拔,你真要把人得罪狠了。我手里还有五千余两的金铤,前阵子私下里拿去融了,重新融成了五十两一锭的大金锭。回头我用你的名义,给户部送五千两金去吧。”
裴显道,“不必。”
姜鸾不听他的。“瞧瞧你把事做绝的路子。去年才入的京,给自己竖了多少对手?李相性情算是圆滑的,跟你天天在政事堂早晚见面,你要跟他再撕破一回脸?不行,五千两金必须得给他。做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裴显也不再反对,“阿鸾体恤,我承你的情。”
姜鸾好笑地瞄他,“我都掏了五千两金了,换你一句实话。你手上真没钱?”
裴显镇定地走出几步,回答,“兵马元帅府里没钱。”
姜鸾点点头,那就是钱不在京城里的意思。
“钱帛落于别人手里,去了何处可不一定。”裴显又往前缓行几步,额外解释几句,
“捏在自己的手里,从粮草,军饷,兵器,辎重,就连送去边境的押送队伍,都可以一手筹备。”
“是你会说的话。”姜鸾失笑,“但朝廷运作繁杂,不能都捏在一个人的手里,还是需要分工。找个放心的人,这些筹措准备的繁杂庶务还是分出去一些的好。”
裴显不置可否。“那就找到放心的人再说。”
两人走过庭院的长夹道,熟门熟路地进了书房。迎面宽大的书案上摆放一盆显眼的墨兰,枝叶雅致墨绿,玉白色花瓣伸展,赫然就是昨日刚送过来的一盆兰草珍品,企剑白墨。
两人前后进了书房,当然不是真的‘鉴赏珍品墨兰’。裴显关了门,开门见山询问,
“阿鸾心里有心事?少见你郁郁不开怀的模样。”
姜鸾心里确实不甚开怀。几件事积压到了一处。
二姊自从太行山下回来,就时不时地惊做一次噩梦,梦魇时会惊叫出声,梦里会落泪,还会含糊呓语几声。谢征每夜陪伴身侧,见情况不对就把人推醒,有一次听见姜双鹭梦中竟然惊喊出清晰的一声:“韩震龙!”
谢征私下里找过姜鸾,沉重地提起这件事。
朔方节度使韩震龙,去年八月里领兵潜入宫禁意图作乱,当夜即被处死,定的是谋逆重罪,夷了三族。
姜双鹭从未亲见过韩震龙。她不怎么关注政务,白日里谢征试着问起几句,她甚至连韩震龙是什么人都想不起。
谢征和姜鸾说,“只怕是战场招惹了尸阴气,惹来凶煞怨魂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