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鸾坐在床头,盘算了许久才睡下。
无论盘算什么,都得等裴显领兵出征回来再说。
她和惴惴难安的二姊不同,她丝毫没想过裴显领兵出征回不来的可能性。
前世,她曾经在宫门城楼高处见过一次出征凯旋的队伍。
前世里他出征的次数太多,都记不得是哪一年,打的谁了。只记得城门大开,旌旗上带着战场的血气,数万马蹄踩着地面,发出轰隆隆的震颤。
大军在宫门城楼下献俘请功,裴显并没有参与,只骑马站在队伍旁边。
他麾下的将领们各自献各自抓获的重要战俘。各路将领们没有太过整齐的装束,一眼看过去五颜六色的不大体面,战袍沾染着尘土,甚至都能看得出脸上的疲惫,但整个队伍忙而不乱,按着出征的军功大小,献了俘,领了赏,有序地退下。
裴显的马站在旁边,等一切仪式结束,上前率军向高处城头站着的她行礼,山呼万岁,领着将领们退下。
整个过程,没有争功,没有质疑,没有出任何何乱子,一切井然有序。
裴显站着旁边,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数十名桀骜不驯的将军们眼里都有他的身影。
除了敬重,爱戴,敬畏,还有足以托付生死的信任。
当时,姜鸾就觉得,能够统帅这样一支兵马的人,谁能击败他。
她陷入了安稳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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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和公主姜双鹭在东宫寝殿入住的第二夜,又陷入无边无际的噩梦。
她呼吸困难,在黑暗的梦境里痛苦挣扎着。
随侍的亲信女官很快察觉了,惊喊道,“公主,公主!快醒醒!”
姜双鹭无法自己醒来。
黑夜里深藏着浓重的绝望,胸腔里溢满陌生而浓烈的恨。
她生性素淡平和,情绪起伏不怎么强烈。就算当初被一道旨意赐婚给了素未谋面的节度使,她关在无人的屋里,独自默默哭上一场也化解了七分。
但梦里的情绪,她承受不了,化解不了。
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化解这份浓烈而黑暗的仇恨。
窒息的感觉又来了。
她在梦里捂着自己的脖颈,艰难地喘息着。
真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