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看了裴明嘉一眼,耐心同她解释道:“信王的父亲与那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是这些话要少提。”
他说得隐晦,裴明嘉却很快就懂了,圣上当年是弑叔夺位的,那位自然也就是被圣上一剑砍下皇位的那位,如此看这关系不远不近,圣上当初把他留下也在情理之中,否则便是杀戮过重,而信王有异心也不是什么让人惊讶的事。
裴明嘉眨眨眼睛:“我不会在外面说的,侯爷放心。怪不得信王一直在封地不敢出来,怕是要龟缩一辈子了。”
李晏将“人心难测”四字咽下,也不再回她,只是笑了笑,起身拉了裴明嘉,一同去外面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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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晏和裴明嘉终于到了儋州府,已是半月有余。
因李晏还有伤,而裴明嘉身子不好,行程赶得也不敢太急。
饶是如此,一路陆路又水路地折腾,李晏倒无事,裴明嘉可就不好了。
她长这么大,走过最远的路程也是当初举家迁至京城,从江南过来。那时多走的是水路,但江南至京城一带水运发达,河道宽敞通畅,又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在船上也并不很难受,裴明嘉只在床上歪了开头几天,后面也就好了。
可京城到儋州府的水路却和裴明嘉想象中的全然不一样,有几段河道窄小,水流湍急,又有泥沙淤积,人在船上很是不好受。
裴明嘉又是咳又是吐,好几次都生出半路跑回去的念头。
可一想她来都跟着来了,再回去也还是要再坐船,便只能咬牙挺着。
每日只能喝下些清粥,好在裴明嘉备得齐全,随身也带了不少碧粳米上来,熬粥吃最适合不过。
沿途停留时又会买些新鲜的瓜果蔬菜,能吃下时也会吃一些下去。
如此一面病着一面调养着,元气也不至于大伤,只是人却到底消瘦下来。
裴明嘉先前因心思皆在照顾李晏上头,已有很长一段时日不曾病过,这下全都回去了,还比原先更瘦。
这日傍晚,裴明嘉刚喝了一些清粥,正看着自己的手腕出神。
手腕上挂了一只羊脂白玉镯,明显大了一圈儿,垂着空荡荡的,腕子虽还白嫩,但已没有先前的莹润。
裴明嘉心头一酸,又想起还不知多少时候才能到,一时委屈起来,掉了几滴泪。
她是最受不得身子上的苦的。
恰好此时李晏刚吃了饭,进来看她,见她捏着帕子擦眼泪先是一愣,继而竟又摇了摇头,反是笑了起来。
裴明嘉愈发委屈。
李晏将船舱房间的窗户又打开了一些,让河风吹进来,只站在裴明嘉床边,含笑道:“成日闷着,也该出去走动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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