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天戈等她发泄得差不多了,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的两个眼圈也红了,声音哽咽道:“让我爸安心地走吧,都别哭了,他最讨厌有人哭。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忘了因为什么,我刚哭了两声,就被他狠狠地骂了好半天……我真希望他现在还能再骂我一顿……就像以前那样……”
闻言,荣甜也伤感得捂住嘴,心生悲凉。
有些事情,即便早早预料得到,但是当它真的发生的那一刻,还是会令人感到万分痛苦。大家都知道宠鸿卓扛不了太久,然而当一切尘埃落定,那种锥心的疼痛还是席卷了孔袖招,令她痛不欲生。
她还年轻,未来还有几十年,或许只能依靠着过去的回忆来度过余生。
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宠天戈的婚礼毁了,父亲又去世,这两件事前后接连发生,令他整个人都十分消沉。
荣甜没有过多地安慰他,只是保持着安静,陪在他的身边。
和殡葬公司的人谈完之后,二人将孔袖招安顿好,然后才返回家中。
栾驰和简若都没有睡,一直等着他们。
“出什么事了?”
一见到两个人的脸色,他就知道情况不妙,栾驰还以为是唐渺的死又扯出了什么麻烦,口中急急问道。
荣甜朝他摇摇头,轻声回答道:“我公公去世了,我们刚从医院回来。”
果然是一个不幸的消息,栾驰也立即说道:“节哀顺变。要是有什么我能做的,你们尽管张口,我一定全力以赴。”
宠天戈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感谢,然后什么都没说,默默地上楼了。
“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去看看他。”
荣甜快步跟上,她虽然知道宠天戈不至于做出什么傻事,但也不太放心,必须时刻跟在他的身边,以免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她放好了洗澡水,将干净的睡衣放在一旁,然后让他来泡澡。
宠天戈很配合地走进浴室,却没有直接脱衣服,而是轻轻抱住了她,将上半身都靠在荣甜的身上,头深埋在她的肩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似乎湿湿的。
他哭了。
也许,很多父子都经历过长达数年的冷漠相对,当两个男人之间产生误会的罅隙,如果能有母亲从中调解,情况可能还会好转。而在宠家,母亲的角色缺失了太久,坚冰无法融化,反而越冻越结实,越来越相似的父与子习惯性地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一直到再也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这些年的爱与愁。
“我很后悔,后悔没有早一点告诉他,其实我没有那么恨他……”
说完,宠天戈用力在荣甜的衣服上蹭了一下,多少还是想要掩饰一下自己内心的脆弱。他其实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这样的一面,然而她毕竟是他最信任的人,假如在她的面前还不能够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情绪,他真的会崩溃。
“他是知道的,要不然怎么会高高兴兴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别难过了,爸爸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在你的心里,永远有一个属于他的位置。”
荣甜摩挲着宠天戈的头发,柔声安慰道。
她比谁都清楚,宠鸿卓一开始有多么讨厌自己,不满意她来做宠家的儿媳。然而,她最终还是搞定了这个难对付的老头子,不仅让他高高兴兴地迎她进门,甚至还大手一挥,连名下的房产都全部赠予她,就怕儿子以后欺负他们母子三个人。
“就让我这么抱着你,待一会儿。”
他闷闷地开口,实在不想动,也不想再去思考任何事。
荣甜给宠天戈擦了背,哄他上了床,好不容易确定他睡了,她才去隔壁看了看两个孩子,然后也去洗澡。等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已经睡熟,似乎是太累,一向安静的宠天戈甚至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她关了灯,房间里顿时漆黑一片。
虽然这样的洞房花烛夜有些令人感到不适,不过,荣甜还是长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紧绷一整天的神经放松下来。这一招果然好使,想必宠天戈之前也是如此,只要精神上稍一放松,马上就能睡着。
荣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很明显,宠天戈也是迷迷糊糊的。他拿起手机,一掀被子,果断下床,一边向外走,一边接起来,似乎是怕吵到她。
不过,荣甜还是醒了,情况特殊,也不能再睡,她马上起来,快速洗漱了一番。
从天蒙蒙亮开始,宠天戈的手机就不停,全都是族里的亲友打来的。对于姓宠的人们来说,宠鸿卓去世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和结婚不一样,很多人一定会赶回来,出席他的葬礼。
夜昀夫妇也得知了这一消息,他们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建议取消接下来即将在澳洲举办的第二次婚礼,说什么也不让小两口离开中海,改为他们飞回中海,送宠鸿卓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