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好的观看舞台的角度之一,也是一眼就能被人发现的位置。
裴邵城此时也正坐在第一排,与这部戏的导演挨着。从先前在贵宾休息室与导演的攀谈过程中,不难发现导演此时难以掩饰的雀跃心情。毕竟以易礼现在这样的特殊身份,恰好成了整部戏最大的噱头,受关注的程度也远远超于导演本身的预期。
他一面咂舌连连感慨着易礼的可惜,一面又在心中万般的庆幸。裴邵城打心眼里瞧不上这样的人,因而在导演试探地向他邀约新戏时,他三言两语便直接给推脱了。
“哎……小礼原本是能站得更高的。”导演又开始摇头晃脑了。
裴邵城双腿交叠,一只手托着下颌,沉着脸冷冷看着舞台。导演本想在与他交流几句,拉近些关系。可一看到裴邵城那副生人勿扰的样子,又生生把话给憋回去了。
此时的裴邵城脑子里全是温钰寒,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做什么,伤口的疼痛有没有反复,会不会又随口编造些谎言把小洋支开,偷偷跑到天台上抽烟。
想起那双在说谎时会微微眯起的漂亮的眸子,裴邵城的眼底流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小寒……
有人突然在他身边坐下了,带着凉凉的风和一股淡淡薄荷烟草的味道。裴邵城瞳孔蓦地一收,不可置信地朝对方看去,一时竟怀疑自己是不是思慕心切,产生幻觉。
温钰寒竖起食指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待会儿再解释。”而后便目不转睛地看向舞台。
裴邵城怔怔看着眼前这毫无预兆便突然出现的人,仿佛真就是那美丽而勾人的水妖踩着涟漪从湖泊深处走来。心中无数疑惑都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都被夺目的外表所取代,裴邵城听到自己的心脏正传来急促而疯狂的跳动。
易礼显然也注意到了台下的温钰寒,目光在他与裴邵城之间徘徊了下,渐渐蕴开一抹自嘲。
温钰寒与他无声地对望着,直到易礼转过身走到台侧继续他接下来的台词。
“我在黄昏时遇到了他,就在那片树林的深处。据说他是xing、爱与艺术的掌管者,靠在一棵杉树下,独自吹奏着手中的芦笛……我从不曾见到过像他那样的神,不像别的神那般高高在上、也不会惺惺作态的故作仁慈,他是那么的孤独、却又是那么迷人……我好想要带他回到我的湖泽里去,我愿意让他成为我的王。”
在说这段话时,易礼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裴邵城。那炙热而又眷恋的眼眸里跳跃着光,脸上带着虔诚而又纯真的笑意。
“然而就在我想要接近他的时候,那个住在附近的宁芙却出现了!”易礼的语气陡然转寒,森然之气不由让台下的人跟着心脏一颤,“那低等的宁芙利用他卑劣的法术,进入到潘神的梦境……我早就听闻这些风骚的东西喜欢利用歌声吸引人类的注意,再在他们迷失心智的时候一把将他们拉入湖底。我决不允许这劣等之辈玷污了我的神明……然而,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充斥着阴谋的梦境居然被我的潘神刻入了心底,还有那些愚蠢的诗人和作曲家,为他们谱写出一首一首音乐和赞美诗,他们有了另一段故事,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我亲爱的潘神,你一定是被他迷失了心智!没关系,我会帮你找回你的内心,通过这澄澈的湖面,看清那只宁芙原本丑陋的样子……为此,我愿献上我的一切……”
“呵,好好一出戏,改的面目全非。”裴邵城冷哼了声,顿时让一旁的导演打了个激灵。
导演:“啊,这个……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