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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午夜,屋里冷冷清清的,傅华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就爬上了床,朦朦胧胧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傅华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摸过了手机就接通了,说:“谁啊,这都几点了还打电话过来?”

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了出来,说:“打搅你休息了吧,傅华?”

傅华并没有听出来这个男人是谁,就随口应了一声:“你知道打搅还打来,你谁啊?”

男人说:“我潘涛啊,你没听出来啊?”

潘涛,傅华这事还没很清醒,他重复了一遍名字,这才想到打电话来的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跟自己联系的顶峰证券老总潘涛,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急问道:“原来是潘总啊,你回北京了吗?你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潘涛这段时间已经不在北京,顶峰证券的人说他在深圳,但是外面也有人说潘涛为了逃避着一次证监会的调查,已经逃到国外啦。他突然深夜打电话过来,自然是让傅华满心疑问,更何况潘涛的事情还牵涉到师兄贾昊,傅华自然很想知道两人是否已经安全过关了。

潘涛轻声笑了笑,说:“老弟啊,你别这么急啊,我还在外地,没回北京。”

傅华说:“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听很多人说你在被调查。”

潘涛说:“还能怎么样,还是那个样子吧。我在这里今晚感觉胸里特别的闷气,就想打电话跟老弟聊聊天,哎,老弟,原来我一直认为你成天把什么原则原则的挂在嘴上,真是古板得可以,心中还笑你太胆小怕事,哪知道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就觉得当初要是讲点原则就好了,也不用想现在这个样子担惊受怕了。”

傅华笑了笑说:“潘总啊,你也不要太担心,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

潘涛苦笑了一下,说:“话是这么说的,可是这事情要过去的方式可就很多了,有平安无事的过去的,也有身陷牢狱的过去,更有一种方式是死过去。”

傅华忽然感觉潘涛的话说的很不吉利,便说道:“潘总,你可别这么说,什么死过去啊,多不吉利啊?”

潘涛笑了笑说:“老弟啊,你也别这么紧张,我也就那么一说,有人说除死无大事,其实那,有些时候死亡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眼睛一闭,什么事情都解决了,这可能是最快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傅华说:“去,去,潘总,你越说越邪乎了,什么眼睛一闭啊,这么大半夜的,让你说的多瘆人啊?你也不顾虑太多了,事情总会过去的,到那个时候你再回过头看看,就会觉得根本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潘涛笑了起来,说:“我从来不知道老弟你还这么封建,你不敢面对死亡啊?这中国人啊,就是不敢面对现实,其实在西方,死亡是一个常被探讨的问题,死亡是什么,不过是一次醒不过来的长眠而已,忘记是不是哈佛大学了,还专门有哲学教授开了一门死亡的哲学课程。”

傅华苦笑了一下,说:“潘总啊,我现在是一个人在家里,你不要老跟我探讨这个问题好不好,我心里发毛。”

傅华当时的感觉确实是心里发毛,他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手机一点微弱的荧光,潘涛的声音幽幽的,似乎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又在探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问题,即使是潘涛是用哲学的角度跟傅华探讨,可是傅华还是难以控制的恐惧了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傅华都无法忘记这一次潘涛在深夜里打来的探讨死亡的电话,有几次他还是在噩梦中被惊醒,在梦中他看到一脸严肃的潘涛跟他说,死亡不过是一场醒不过来的长眠而已,做梦到这里,傅华都会被潘涛那种瘆人的说话声音而吓醒。

那一晚潘涛还跟傅华谈起了他的小儿子,说到小儿子,潘涛语气中充满了慈爱,他很为自己儿子优秀的表现而感到骄傲。

这也是傅华从来没接触过潘涛的一面,他认识的潘涛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时候他由于某种取向的关系,看自己的眼神当中还会有一种色色的感觉,那个时候,傅华就会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就有一种想要赶紧逃开的感觉。

却原来这个男人心中也有慈父的一面啊,他对生活也会有敬畏,只是这些潘涛从来没在人前表现出来而已。

那一晚潘涛跟傅华聊了很长时间,结束谈话的时候,傅华已经没有了困意,他拉开了卧室的窗帘,窗外已经蒙蒙亮了,夜晚那些耀眼的灯光变得有些暗淡起来。

傅华打开了窗户,清晨的空气有些微凉,他眺望远处的高楼大厦,忽然想起当初赵婷领他回家见父母的那一晚,在吃完饭之后,赵凯把他领到书房去的那一番谈话。当时赵凯说北京越来越繁华了,越来越漂亮了。可是你知道这漂亮的高楼大厦背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充满了尔虞我诈,都有着见不得阳光的一面吗?这是因为现在是经济时代,人们很大一部分的目光都放到了他们能够赚取的经济利益上面,为了利益最大化,他们必然会挖空心思、不择手段的去攫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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