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类“将功赎过”的交易在打更人衙门屡见不鲜,他还没被抓住的时候,就曾经听江湖前辈说过。
他的任务很简单,只需要做一场交易。
但黑衣男人知道,其中必然隐藏着极大的危险。否则,如此简单的交易,何必找一个死囚
黑衣男人接受这个任务,有两个原因:一,索性是死,不如博一博机会。二,这里是内城的桂月楼,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等闲人不敢在这种地方闹事。
这时,他听见雅间的门传来“笃笃”两声。
“门没锁,进来吧”黑衣男人嗓音低沉的回应。
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名江湖客打扮的男人踱步进入,披着灰色的袍子,半张脸隐藏在兜帽里,裸露出的下半张脸,下颌处有一层浅浅的青须,刚刮过的样子。
双方警惕的审视着对方。
呵,就这身打扮,肯定进不了内城八成是进了桂月楼才偷偷换上的袍子里可能藏着武器黑衣人半不屑半警惕的想着,听见斗篷江湖客,嘶哑着嗓音问道:
“东西呢”
黑衣人平静的凝视着他,淡淡道:“我好像说过,这面镜子我花费了五百两黄金。”
什么镜子特娘的要五百两黄金他在心里补充一句。
斗篷江湖客“嗯”了一声,单手伸入怀中,摸出一沓银票,首张的银票面值是一百两。
虽然知道这些银票最后肯定要上交,但财帛动人心,黑衣男人不受控制的眼睛发光,视线黏在厚厚一沓银票上挪不开。
“镜子”斗篷江湖客把银票放在桌上,嘶哑着嗓音说道。
黑衣人把那面仔细端详过,没看出有什么神异的镜子放在桌上。
斗篷江湖客微微抬了抬头,露出一双锐利如刀的眸子,凝视着桌上的镜子片刻:
“很好,交易达成,出了这扇门,我们从未见过。”
他拿起了镜子,黑衣死囚则两眼发光的把手伸向了银票。
突然,黑衣死囚看见了江湖客左侧的斗篷微微鼓荡不好他瞳孔宛如受到强光照射般剧烈收缩,想也没想,朝侧坐翻滚,避开可能存在的攻击。
任务果然没那么简单幸好老子心里一直提防着这是个高手,我不好硬碰硬,直接破窗出去,不信他敢在内城闹市区当街杀人黑衣死囚脑海里念头闪过。
这时,他看见了自己原先坐着的位置,端坐着一个身影,穿着黑色的劲装,双手拄着刀,脖颈处被利刃削平,碗口大的疤正喷薄着鲜血。
嗯
黑衣死囚心里浮现一串问号,紧接着,意识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斗篷江湖客把银票收回怀里,哂笑一声,转身走出雅间。
斗篷客离开桂月楼,骑上来时的快马,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离开内城、离开外城,然后在官道上快马加鞭,马蹄扬起一溜尘烟。
他狂奔了一个多时辰,前方出现一座茶棚,摆着三张陈旧的桌子。
卖茶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翁,这会儿没有客人,老翁自己坐在桌边喝茶。
斗篷客勒住马缰,骏马长嘶着扬起前蹄,于高速驰骋中停下来。
斗篷客把马缰系在路边的木桩上,左右看了一眼,走向茶棚。
他取出玉石小镜,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帮主,幸不辱命。”
头发花白的老翁接过玉石小镜,声音低沉:“你带回来了一个敌人。”
斗篷客一愣,未来得及做出应对,便看见老翁挥了挥手,将他打飞。
嘭
倒飞出去的斗篷客恰好与一股锋利的气机碰撞,当场炸成尸块。
鲜血泼墨般的四溅。
老翁眯着眼,望向官道尽头,一道挺拔昂藏的身影缓缓走来。
他出现时还在遥远的尽头,几息后,距离老翁就不足百米。
“杨砚,你这只魏青衣养在身边的狗。”老翁冷哼道:“别多管闲事。”
面瘫的杨砚面无表情:“偏要管。”
老翁勃然大怒,情绪说失控就失控,厉声道:“那就别怪贫道不客气。”
朴素的衣袍鼓舞,一缕缕黑烟从他体内溢出,当空乱舞,发出森然凄厉的哭声。
杨砚皱了皱眉:“地宗修的是功德,什么时候会这些鬼魅伎俩。”
老翁脸庞凸起蛛网般的黑色血管,瞳孔涌现猩红,魔气森森:“嘿,贫道送你去问道德天尊。”
口中尖啸一声,漫天黑烟一边怪啸,一边扑向杨砚。
杨砚面无表情,左右手互相对拳。
砰
狂暴的气机以他为中心,化作涟漪扩散,沿途卷起草屑和尘埃,最后撞到一层黑色的薄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