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广伯道:“西域僧兵也该登场了,我已派人去请示国师。”
……
青州布政使司。
后院,厅内的圆桌摆满佳肴,丽娜和许铃音趴在桌上胡吃海喝。
师徒俩的脸一个样儿,鼓成包子。
“天天吃鱼,吃腊肉,我上茅厕都得蹲很久。”丽娜毫无心理负担的说着粗鄙的话,尽管她有着精致的五官。
船上缺少新鲜蔬果。
“师父,我能拉出屎。”许铃音大声宣布,表示自己比师父厉害。
“我们要不要给二郎兄弟留点?”
丽娜嘴上这么说,吞咽食物的速度却更快了。
在乘船赶往青州的途中,许二郎的授业恩师张慎,还有李慕白找上门来,先一步把弟子带来青州。
许二郎当然不可能让丽娜和铃音留在船上,便一起来上路。
“二锅,二锅不饿。”
许铃音强行给许二郎下了定义。
“不饿啊,那就没办法了……”
丽娜认真的说。
布政使司议事厅。
许二郎端起青花茶盏,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保持着沉默旁听。
梨花木长桌的首位,坐着绯袍的青州布政使杨恭,这位云鹿书院出身、文名享誉中原的紫阳居士消瘦了许多。
他已经半旬没有睡觉,清癯的面容难掩疲态,但他的眼神依然锐利,精神依旧强韧,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青州的局势目前就是这样,边界没能守住。”
杨恭结束长篇大论的演讲,拿起茶盏,润了润嗓子,侧头看向张慎:
“谨言意下如何?”
千里迢迢赶来担任幕僚的两位同窗里,张慎主修的就是兵法,是杨恭急需的人才。
张慎颔首道:
“如果是我,不会让那些商贾富户、乡绅望族离开,叛军必定会选择以战养战,破城之日,便是他们家破人亡之时。
“不想家破人亡,那就帮忙死守城池,如此才能极大可能的消耗掉叛军的兵力。不过,这是在朝廷有援兵的情况下。子谦,你这折中之法,做的不错。”
说着,他看向得意弟子,心存考校,笑道:
“辞旧,你来给诸位分析一下青州的局势。”
青州知府、都指挥使、提刑按察使、以及他们麾下的文官、武将,纷纷看来。
许新年并不怯场,挺直腰背,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本官认为,青州能守多久,该怎么守,首先诸位大人要明白三点。
“一:云州的环境!
“云州气候潮湿温暖,土地肥沃,家家户户皆有余粮;且背靠汪洋,盐田无数;过去的二十年里,逆党暗中侵蚀朝廷漕运衙门,暗中转运铁矿无数。盐铁粮皆不缺。
“如此富庶之地,杨布政使想用流民和贫民拖垮对方,杯水车薪罢了。”
“那按许大人的意思,杨布政使的策略不妥?”青州知府眉头紧锁。
许新年摇摇头:“杨布政使的策略自然不会出错,但侧重点要变一变,不要想着拖垮他们,而是要拼掉他们的精锐。”
他望向杨恭身后,那张贴在墙上的青、云两州地图,沉声道:
“我们重新回到云州,大家还记得云州的别称吗?
“匪州!
“自高祖皇帝始,云州被前朝逆党占据,化身山匪,为祸一方。六百年来,云州匪患始终没有得到解决。
“诸位大人可还记得,上一次再造黄册时,云州有多少人口?”
众官员面面相觑,无人得知。
他们是青州的官,云州的事儿,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杨恭指头敲了敲桌面,有些不满的扫过众官,缓缓道:
“最后一次,是元景30年,云州记载在册的百姓八十三万户,人口约三百五十万。”
这是八年前的数据。
许二郎拱了拱手,脸色平静的继续道:
“若没记错的话,每次重造黄册,云州人口都在锐减。这就是匪患横行的代价。”
这个时候,众官员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