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涌
“殿下……”泡了约两刻钟,浴桶中的热水已经稍有些凉意,王允仙重又兑了一壶金银花汤,挽着袖子一点点倾入其中,“适才药膳局派人来问,不知今日晚膳摆在何处?”
这几天近身服侍的女官宦臣总是时不时露出一脸诚惶诚恐的神色,就连王允仙都不自觉带上了十二万分的谨慎小心,教她又气又好笑,简直不知道如何自处——有周以来第一位皇子诞降,于东宫而言的确是前所未有的冲击,若说心中没有半分忐忑只怕三岁小儿都不信,可她也不是傻子啊,难道还会怒形于色、暴跳如雷,上赶着落人的口实吗?不论外人相不相信,最初的震惊与恍惚逝去,此刻冯献灵脑中只剩‘最后一只靴子落了地’的沉定释然。
“还是摆在承恩殿吧。”姚琚是典型的江南舌头,喜食鱼虾鲜菜,正好夏天多瓜果,再叫两碗冷淘跟他一起吃,“对了,上次的王母桃还有没有?孤记得淮阳爱吃那个,若有,给她和延福殿都送去一些。”
依母皇以往的作风,昭告天下的旨意大抵会在八月初发出——七月毕竟是鬼月,公告此等大事或有不吉。哗啦一声,殿下扶着王女史的手跨出浴盆,心内叹道,只是这样一来,今年元元的生辰恐怕过不开心了。
盛夏天黑的晚,用完晚膳已是酉时二刻。也不知是不是累着了,收拾碗筷的小太监前脚关门告退,后脚殿下就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胡床上,她一向坐卧如钟,难得露出这种赖皮样子,教他新鲜了好一会儿:“这是怎么了?”
晚上有一道天花蕈、兔腿肉与笋丁、雕胡糜做成的带馅儿蒸饼,鲜美可口、清香宜人,她一口气用了好几个,姚琚唯恐她积食,又哄又骗的想将人拉起来:“殿下又不曾下场,怎么倒累成了这样?”
冯献灵叹了口气,顺势环住他的腰:“看他们打球比我自己下场还累。”
鄯思归此次投周十分匆忙,连伴当带部曲统共只有四人进京,剩下那个是鸿胪寺不知从哪儿挖出来凑数的,就这样大周都只是险胜一分。冯喆、冯熏、冯唯挽已经是宗室中的少年翘楚,李阳冰的球技更是有目共睹,五个人硬是差点没拼过他一个。
突厥王室……不,突厥武士的弓马究竟娴熟到了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