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出(部分h)
对高坐云端的大周圣人来说,其父歙州司马都实在过于渺小,何况是他女儿?母皇日理万机,分神给罗娘子必定有个掷地有声的理由——譬如谋反、譬如不义,那种情况下除非……除非她立即登基,否则没人救得了罗氏。
姚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冯献灵莫名又有些不开心:“她一个小娘子,至多做些校勘整理的事务,哪有机会犯那样的错?何况有彭家十八娘在,宗室姐妹们未必顾得上她。”
这个恩典是女皇施给东宫、施给皇太女的,罗婉若不是他表妹,怎么也轮不上这样的机缘。论亲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说彭掞做她阿耶太老了一些,彭家女郎私下称呼她一句师姐却不算太过僭越;论才名,一个不过在江南东道小有名气,一个却是名动两京的女校书——十八娘随祖父在齐州任上时,某新科及第尚在守选,还未正式封官的士子携诗拜见,彭大郎赞他‘文采灵动,字字琢磨’,哪知年仅十岁的小娘子见了,提笔便改了三处,一时宾主皆怔,该士子入朝后甚至专程上疏,为彭十八娘请封校书郎。
至尊虽未允准,女校书之名却从此传遍两京。
“所以你大可放心。”她气哼哼的重又将脸埋进他怀里。
姚琚揉了揉她的肩,又伸手捏捏她的耳朵,终于低笑出声:“殿下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冯献灵一呆。吃吃吃吃吃醋?她确实为他的坦诚心酸心喜,认为此举多少证明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不管是恐惧失宠也好、另有所图也罢,他愿意亲口解释,她……她就再信他一次。此事仅限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殿下可以立誓为证,绝没有因此对罗氏或罗家生出什么刻薄之心,吃醋嫉妒什么的,根本是他污蔑她!
“我才没有!”小娘子更生气了,嫉妒乃七出之六,普通妇人若被安上嫉妒的罪名,多半是要被夫君休回娘家的(当然,法不外乎人情,大周妒妇多了去了,也没见个个都被休妻)。
她又变回了刚见面时的模样,眉眼透着委屈,嘴角却向下压成一条直线:“你是不是对孤有很多不满?正好,趁此机会一并说出来,免得日后麻烦。”
姚琚不明所以:“我对殿下并无不满。”
她挣开他,径直绕去后面更衣:“如此,你看不见孤、孤也看不见你,不管说什么都赦你无罪,行了吧?”
他愈发摸不着头脑,听闻这话简直哭笑不得:“不敢欺瞒殿下,真的没有不满。”
屏风后面静了静:“你刚才还说我犯了七出。”
天色越来越暗,鱼兴度着时辰吩咐人备膳点灯,里面细细的话音一刻钟前就低不可闻了,他趁机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和腰腿,还没来得及进茶房喝口热茶,突然,鱼常侍的右眼抽跳了一下。
恰在此时去药膳局跑腿的小太监不知死活的迎上来,还一脸天真的问他:“陆女史说殿下中午用了烤全羊,那个油大又不易消化,因此晚上没再准备肉菜,止有一道鱼羹和一道蒸鹿尾,外加些胡饼、蒸饼、黄粱饭和新鲜时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