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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日落也越来越早,小太监悄声通报时冯献灵正在承恩殿准备用膳,中午姚琚去了一趟清宁殿,方才得知季昭容已经被贬为了季才侍,目前禁足宫中,无诏不得探视。
“至尊要面子。”薛廷如是点拨他,季三倚势欺人无异于打她的脸,致死宗女、畏罪潜逃更是干脆将天家威严剥下来往地上踩,偏偏此时发作不得,闹得太过天下都会笑话女皇色令智昏,老迈无用。
“无用之人……是坐不稳龙椅的。”储君初初长成,宫里还有个襁褓中的皇子。
“立案时李世子只道两车相争,伤及家人,有‘伤’没有‘亡’。”姚琚难得饮酒,“是以李家三娘乃意外病故,也只能是意外病故。”
他的这副形容教她陡然生出了一些慌张和羞惭,皇室的恶心龌龊殿下司空见惯,从圣后登基连杀三子到母皇称帝,偏信佛佞,这座宫廷从未干净过。可他是干净的,他像一块无垢无瑕的玉石,受她连累才陷入泥淖。
离去前冯献灵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你实在在意,替她多念两卷经文吧。”
丽正殿中,淮阳一见她便惶惶然欲哭无泪,脸上没有半分血色:“阿姐……”
她教她吓了一跳:“怎么了?李逊说你了?”
小公主忍了半日,这会儿才终于哇的一声扑进她怀里:“不是、不是……他们说降儿……是因为我……”
哭哭啼啼颠三倒四,殿下听了一会儿方将话中大意梳理明白——李降儿怀疑兄长对淮阳有非分之思,告知父母后引得长广王大怒,将李逊软禁在家,还狠抽了一顿鞭子,直到重阳射礼才肯将他解禁。另一边王妃匆忙为世子选看妻室,不知怎么惊动了女皇,季三正是从季昭容那里听得风声,误以为李家就此失宠,才敢斗胆给三娘一个下马威吃。
“是我,是我害的,”冯月婵揪着她的袖子,六神无主,“是那日我觉得好玩,往他手里塞了一把玛瑙制的小梳篦……”
女郎若以贴身饰物相赠,在周人眼里便是定情。皇太女头脑一白,想骂她又于心不忍,只好先拍拍她的背,轻声劝抚道:“几句戏言就把你吓成了这样?公主气度呢?先不说此言未必属实,就算属实降儿之死也与你无干。人又不是你撞的,你急着揽什么责任?”
话虽如此,那股恍若溺水的窒息感却再次漫上了胸腔。
母皇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因为什么、因为谁知道的?倘若季三没出昏招,她会如何处置此事?
她不敢深想下去,如果李降儿没出意外,死的人会不会变成李阳冰。
还有鄯思归,这件事中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特意将‘真相’告知元元,是想吓唬她还是……挑拨她与母皇的关系,令她们母女生隙,乃至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