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殿下犹豫片刻,还是轻叩车窗令他凑近,“宫里的季才侍今春‘病故’了,事出突然,消息还没传出宫禁。”
李阳冰嘴角紧抿:“……谢殿下。”
“喜怒皆形于色,还是太嫩了点。”三月仲春,闷了一冬的彭公的屋子也终于打开了一线窗缝,好驱散药气、通风供暖。老头儿如今是万万不能受寒的,他一病故,四子十二孙立时就得回乡丁忧,因此歪在榻上咳嗽不止时两名婢女一个端茶一个净面,忙的不得片刻闲暇。
适才冯献灵想代劳却被悄悄制止,年长些的侍婢只差没对她跪地磕头,殿下方知老师的右半边身体已经彻底没有知觉了。
他连筷子都举不动,何况瓷器茶盏?
“至尊将他调离神都,一是给长广王府施恩——有了功绩日后才好升迁呐,二恐怕就是要处理季氏了。”季二季三都已殒命,季四却还活的好好的,没有他在一旁出谋划策,草包季三未必就敢去招惹李降儿。
冯献灵道:“梁子终究是结下了。”
斯人已逝,再多弥补也更改不了这个事实。
“有补偿总好过没有。”彭掞笑了一声,“九五至尊也不可能事事顺心,掣肘、顾虑多着呢,别把她想的太好,也别把她想的太糟。”
殿下深深看了老师一眼,知道这是要交代后事了,忍不住抢白道:“你别想将彭少卿甩包袱给我,他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你若不在了,我不会刻意照拂于他。”
最近一年彭四郎几次三番在她面前露脸,若说没有彭公授意,殿下就生吃了面前这只茶盏。
“我一生五子,活下来的四个里就属他最蠢笨懒惰,还不知上进、利欲熏心。”老头渐渐收了笑:“年轻时总以为自己能潇洒一辈子,儿孙自有儿孙福,操那么多闲心做什么呢?可人生在世就是如此啊,不将这个不省事的老儿子安排好,我走了也不得闭眼。”
片刻静默,殿下终于吐口:“我自身尚且难保,至多只能保他平安。”
彭掞回望着她:“懿奴,撑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