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
翌日清早,待她从甘露殿请安回来,鱼常侍小心附耳道:“启禀殿下,奴婢已派人打探清楚,似是新郎君们对韩君有所不满,每每在宴席上出言讥讽,好在尚未于京中掀起太大波澜。”
洛京春正深,落第的书生士子还未全部离京,聚凑在一起难免酸气冲天,几乎每次常举过后都要闹上这么一次,不是说状元肥头大耳就是说探花似有隐疾(……)。韩侑的外表没什么可挑剔的,称不上玉树临风也至少相貌堂堂,年纪轻轻儿女双全,还娶了五姓女为妻,怎么看都不像是不行的样子(……),矛头自然而然的转向了舞弊嫌疑。
至尊钦点的状元,谁敢说他名不副实?唯有酒后嘀咕两句,不是太女力荐,哪来的机会名扬御前?
“殿下若是在意,不如散出一些别的消息,淡化此事?”见她神色淡淡,鱼兴斟酌着提议道,“百濯香铺仍在南市开门迎客。”
韩侑再狂傲,中选之后也不敢再提什么‘女子无能’、‘女学无用’,从前指天骂地是穷醋大发牢骚(文人酸腐,常常批判这个、议论那个,坊间便笑称其为醋大),如今女皇当政,君权远在父权夫权之上,藐视女子就是藐视皇帝,有大逆谋反之嫌。
而他一旦闭嘴,太女有意提拔他的这番说辞就显得可信起来,又不能找个由头狠贬他一顿,只好想办法转移书生们的注意力。
“石律如今到哪儿了?”
开国以来黄河、长江、大运河、洛河等主要河道就在朝廷的掌控之下,如今主理漕运的正是简正夷麾下官员,她不可能明着为他谋好处,只能略加提点——古来重利,唯盐与铁。山南道利州、剑南道荣州都贡精铁,关内道邠州则出剪刀,殿下的堂叔、薛廷的堂弟恰巧就在邠州任职。
鱼兴认真想了想:“走了近一月,想必已经到了。”
虽是太平盛世,埋伏在商道上杀人劫货的地痞山贼依然除之不尽,招募乡勇部曲以充保卫是中大型商队的惯用做法,石君此行不算显眼。如果可以,冯献灵当然希望这个后招永远派不上用场,但若真到了鱼死网破的那一日,这是她自保的最后一道屏障。
“他一向八面玲珑、极擅口舌,赚取薛用的信任应该不难。”更衣完毕,殿下扶了扶鬓边的一朵芍药花,因其绯色薄透,如美人羞恼嗔怒时的双靥,被圣后赐名‘恨春红’,“只是剪刀毕竟不同于长刀,具体如何成品还得请经验老到的匠人多次试验。”
“石大郎的那个庶子叫什么来着?平郎?彭十八娘教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