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獾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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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獾郎

风卷残云吃完八张胡饼,薄卫士一卷被子就要睡觉,被隔壁床的豆卢大郎一脚踹在屁股上:“洗脚没啊?”

小郎君憋着气爬起来打水,一旁的王老六笑的直打跌。

西北淡水珍贵,每天早晚擦个身、一旬能洗次澡就算爱干净的了不得了,哪像神都,洗漱沐浴都跟不要钱似的,一桶桶热水往屋里抬。“他十二岁进的军营,又小、又瘦、还跑的飞快,这儿顺个饼那儿摸个馍,根本都抓不住他。”一讲起往事老六就忍不住眉飞色舞,“起先大家还当他是女孩儿,后来才发现是个小子,整天鬼鬼祟祟的盯着管厨房的老张,什么剩菜剩饭都吃。贺都尉知道了,一拍大腿,给他起了个小名儿叫獾郎。”

阿耶疑似罪臣,折冲府上下谁也不敢做主留下他,后来一层层查上去,发现军籍目录上薄万山的名字没被销除,这才正式收容,叫他给大家跑腿打杂,多少混口饭吃。

安二郎一壁竖起耳朵一壁呼哧呼哧吸着汤饼:“那他阿娘呢?”

军户人家,没有阿耶是常事。

恰在这时薄无伤抱着一只大木桶撞开房门:“改嫁了。”

阿耶去后第二年,大舅做主,将母亲嫁给了一个姓娄的鳏夫。没二年娄阿叔就被调去了瓜州,连带着他们娘俩也背井离乡,辗转定居在了陇右。起初娄阿叔对他还算不错,没有多么热络也至少不曾虐待,后来阿娘连着掉了两个孩子,据稳婆说还都是男胎,娄阿叔这才对他左右都看不顺眼——一方面疑心阿娘还想着前头那个郎君,为了他这个拖油瓶不肯跟自己生儿育女,好好过日子;一方面觉得怕不是他命中带煞,克死亲爹又来克弟弟。

无法,十岁时薄家大郎借口出门闯荡,带着阿耶的军刀、阿娘给的两贯铜钱和几身换洗衣裳离开了娄家。

他最先想到去投奔的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薄万山故旧’。阿耶的死讯刚传到延州时阿娘怎么都不肯相信,当了好些首饰要去神都找他,直到同乡的商人带回阿耶的军牌,上面的血迹干的都发黑了。

“菜市口偷偷捡的,行刑时好多妇女小童看的直哭……芳娘,唉,你就认了吧,虽不知道你家三郎到底犯了什么罪,总算没连累妻儿。”声音压低,“你不为自己想,总得为儿子想想吧?”

次年年末,阿娘改嫁后不久,还是这个走南闯北的好心商户,托人拉来了一大车绫罗绸缎,说是阿耶从前的战友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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