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高看那些乱军,我看只要保持高机动性,就能发挥出大作用。”满桂脸上露出一抹坚毅之色,“我们现在逃没法逃,只能坚守,指望你所说的潼关卫能赶来了,但七八日时间,如果想要守下来,如果不采取一些手段来打击这些威胁到司盐城的乱军,削弱他们,让他们一时间无法组织起进攻,我们难以守到那个时候。”
段喜鹏看了一眼满桂,他没想到这一位还真的很有些不屈不挠的信心斗志,真的认为能守七八日?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好事,想了一想,段喜鹏又道:“安邑城离司盐城只有几里地,按照你所说,仅有千余民壮,肯定无法守住,不如劝其放弃,集中在司盐城来坚守,岂不是更好?”
满桂迟疑着道:“只怕很难,各有其责,而且安邑知县怎么可能听我的?”
段喜鹏想了一下,“不如这样,你遣人去一趟安邑,告知安邑知县,如果觉得安邑城守不住,就让他赶紧带人来司盐城,我们合力守城,这盐课银子和仓盐的重要性无需多说,他应该明白。另外,你也可以去县里放一放风,主要是针对那些大户们,只要一家能拿出三五十家丁家兵供我等使用的,我们司盐城便接纳这些士绅,汇聚力量,齐力共御,……”
满桂有些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这家伙一眨眼一个主意,但这一点倒是让他有些意动,多一个人就能多一分力量,也许就能多一分拖到所谓潼关卫到来的机会,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我安排人去试一试。”满桂咬咬牙:“就怕这个消息一在城里传播开来,安邑城的城防就得要崩了。”
“那就不是我们的责任了,谁能说是我们散布的这个消息?也许就是乱军故意散布来扰乱军心,以便于他们打下安邑城呢?”段喜鹏耸耸肩道。
满桂只能承认自己没有这厮这么厚颜无耻,但也不得不承认要想保全自身,只能如此了。
就在满桂和段喜鹏一干人殚精竭虑琢磨着点子来考虑如何尽可能地多守住司盐城几天时,那边赵千山和汪文言则已经率领着两千多号潼关卫军渡过了风陵渡。
风陵渡是黄河渡口三大渡口之一,三省咽喉之地,所以渡口很大,渡船数量也很多,虽然是两千多士卒,但是也只是一天之间就全数渡过进入山西。
从这一点来看,乱军尚未渗透到这一片来,这让赵千山和汪文言心中稍安,若是乱军真的已经进逼到了黄河岸边来了,一旦封死蒲津渡和风陵渡乃至大禹渡,那真要过河就难了。
看着大军渡过风陵渡,风陵渡两岸的商贾也都是心中稍安,在渡口边上都议论起来。
虽然不清楚这一支军队北渡的目的,但是河东乱起来了的消息瞒不过这些耳目灵通的商贾。
陕西这边有潼关锁钥,虽然西安府东部也是乱成一团,始终没有波及到河南这边来,但是陕西乱军却从龙门渡、汾阴渡渡河,一下子就把平阳府给攻陷了大半,这些渡河的商人中不少就是觉察到了形势不对,才从平阳府的各州县开始南逃,或者从蒲津渡过河,或者从风陵渡南下。
大军过河之后便一路疾行直奔蒲州。
汪文言和赵千山最担心的就是蒲州失陷,可以说平阳府就算完了,而且山陕两地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连为一体,甚至波及到整个河南在黄河以北的三府之地,中原之地就要起祸乱了。
从现在的局面来看,蒲州似乎还在官府控制中,那么也就意味着蒲津渡也还在官府控制下,这是最好不过的消息。
风陵渡到蒲州七十里地,大军一路北行,沿途已经能看到不少南下的商旅和流民,这越发让汪文言感到紧张。
山西也开始乱了。
之前的山西就像是一个被一层表面表湖着的窗户纸,未被捅破之前,大家都还能勉强过着,毕竟山西这边还是要比陕西那边情况略好一些,官府的威势尚存,便是又有一些饥民灾民闹事,都能够压下去,不至于翻起太大的风波,但是当陕西乱军突然渡过黄河进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随着河津和荣河两县的失陷,一下子就把整个山西这边官府的威严气度给彻底戳破了,加之早就积郁已久的灾民饥民彻底爆发出来,迅速就和陕西乱军裹挟在了一起,形成一个沛然洪流,向着东面和南面席卷而来,稷山、万泉、绛州、临晋、猗氏就是这种背景下纷纷陷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