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一下,甄宝玉才用眼神示意堂妹不要过去,往外走。
甄宝毓对自己这个堂兄并无多少好感,不过对方是长房唯一的嫡子,也是甄家日后的顶梁柱,所以也能维系着关系,只是见对方这般神秘,让她有些惊讶。
一直走到一边,甄宝玉才低声道:“宝毓你是去找叔父么?最好莫要过去。”
见堂兄一脸晦气模样,甄宝毓摇了摇头,“怎么了?我听伯母说姐姐来信了,后来又说信被你送到伯父那里去了,所以想要去问问伯父姐姐的情况怎样?那封信兄长你可看了?”
“那封信我交给父亲了,姐姐给父母的信,我如何敢看?”甄宝玉摇了摇头,“但是恐怕姐姐的处境也不太好,但听说有贵人帮忙,姐姐可能要回京师城了。”
“姐姐要回京师了?”甄宝毓惊喜过望:“哪个贵人?”
甄氏三姐妹,宝琛、宝旒、宝毓,三姐妹自幼关系就十分亲近,甄宝琛虽然自幼丧母,续弦的甄宝旒亲母对甄宝琛并不算亲近,但是却没有影响几姐妹之间的关系。
后来八年前甄宝琛嫁了徽州丁家嫡子,六年前甄宝旒嫁了北静郡王水溶,甄宝毓却婚事未定,小姑独处在家。
三姐妹一直都有书信往来,一直到南北之战,甄宝旒在京中入狱,后来流放西安,联系才算是断了,但甄宝琛和甄宝毓之间还保持着密切往来。
这两年每次甄宝琛回金陵娘家来,两姐妹谈起二姐(妹)的命运都是叹息不止,也为各家未来担忧不已。
甄家、水家、丁家,现在都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随着朝廷对南京的优势越来越大,而义忠亲王和南京这些文臣都在寻求和朝廷的妥协,但像甄家、水家和丁家这样的豪门家族似乎就渐渐有被抛弃的迹象,即便是家中女卷也一样有所感觉。
“姐姐在信中提及的,说可能要回京师了,但是究竟如何,却语焉不详。”甄宝玉摇了摇头,“至于说有贵人相助,或许就是现在金陵城里耀武扬威的这个冯铿吧。”
“啊?”甄宝毓吃了一惊,“姐姐的贵人是他?姐姐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冯紫英现在在金陵城里名声的确是如雷贯耳,父亲回家中也是经常提及这个人。
甄宝毓却是知道,当初家中还曾经有过说法说想让自己嫁给这个男人,但是也只是一提,后来很快就传来消息说这个男人一人兼祧三房,长房去了苏州沉氏,二房娶了原来已经没落的金陵薛氏,三房则娶了苏州林氏。
甄宝毓自认为自己和苏州沉氏或许不如,但是和金陵薛氏女以及苏州林氏女却并不逊色。
金陵薛家算什么?早就没落了,沦为皇商,而且家族中还没有男性顶梁柱。
苏州林家也是人丁单薄,那林如海虽说是进士出身,但是却不容于士林群体,只能给皇上当私臣,而且林黛玉自幼丧母,体质孱弱,如何堪为大妇?
不过这些心思也不过就是在自己和两个姐姐闲聊时提及,甄宝毓自己也没太在意,反倒是两个姐姐很是遗憾,觉得如果攀上了冯家,那甄家的底蕴就要强许多。
现在骤然听的堂兄说起堂姐的贵人居然是冯铿,自然让甄宝毓有些难以置信,之前可从未听姐姐提起过她和冯家有什么瓜葛啊。
“姐姐在信中没说,叔父倒是说是不是和宁国府贾家的女人有瓜葛,具体情形就不知道了。”甄宝玉也不清楚详情,“现在父亲和叔父还在谈话,而且情绪都不好,妹妹还是莫要去触霉头,万一父亲和叔父把邪火发在妹妹身上,那就不好了。”
甄宝玉没有提自己父亲一度因为李家姐妹主动给了冯紫英做妾而启发,有意想要让堂妹去给冯紫英做妾的事情,那样显得自己父亲有些心思龌龊了,想必这事儿也就是父亲临时的意动,真要琢磨一下也知道肯定不可行。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甄应嘉的一名长随疾步进来,见到甄宝玉和甄宝毓兄妹俩,打了个招呼,便欲往里走,甄宝玉见对方匆忙,随口问道:“父亲和叔父在说话,若无其他事儿,便莫要去打扰。”
“大爷,是徽州丁老爷来了,还有大小姐也回来了。”长随回道。
“大姐也回来了?”两兄妹都异口同声道:“真的?”
大姐甄宝琛回来的时候不多,毕竟早就出嫁了,而且还在徽州,距离六七百里地,一年都未必能回来一回,平素甄宝毓和甄宝琛联系也都是书信往来居多。
“是啊,大小姐也和姑爷一起回来的,刚到家门口,丁老爷估计是有急事,所以才让小的忙着来通报。”长随应道。
兄妹二人听闻之后,也不敢拦长随,但也估计丁氏父子带着大姐一起回来,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古怪。
平常大姐回娘家一般都要先提前打招呼,而且多是自己一人回来,何曾和公公、丈夫一道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