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夫君要向公公建议乌拉部迁到叶赫部让出那条咽喉要道?”沈宜修是知道丈夫给公公写信如此建议的。
“乌拉部之前被削弱得太甚了,而其首领布占泰也被努尔哈赤打得有了心理阴影,再坚持下去,就算是有叶赫部和辽东支持,也逃脱不了被努尔哈赤吞并的结果,而且我担心努尔哈赤会利用围点打援的办法,来借此削弱叶赫部,一旦叶赫部都被灭了,大周在辽东要坚持下去就会更难了。”
冯紫英的解释沈宜修大致明白,她也不懂军务,但是丈夫出道以来无论是在哪方面都是从未失手,便是公公在抚顺一战上失手,丈夫也说的确是没想到李永芳这个人而已。
丈夫不在辽东,自然对辽东镇那么多将领不了解,这等事情自然也怪不到丈夫身上来。
“相公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妾身佩服。”沈宜修莞尔一笑,打趣丈夫。
“呵呵,别人说呢,为夫就笑纳了,不过宛君说么,为夫就当仁不让了。”冯紫英最后半句来个神转折,把在座的沈宜修和晴雯、云裳都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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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向高沉着脸看着堆砌在自己面前的厚厚一叠文书,伸手压了压,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尔张,道甫,蒙古人正在退却,但是密云、怀柔、昌平、顺义、平谷几乎都变成了一片白地,今冬明春,这又是近百万流离失所的百姓,如何是好?”
李廷机和李三才交换了一下眼神,“首辅大人,中涵那边怎么说?”
郑继芝已经上了致仕请求,七十几的人了,身体的确也有些吃不消了,内阁也在酝酿要对整个六部堂官们进行一轮调整,户部尚书出缺,自然也是无数人盯着在。
即便是确定了会有江南士人来接任,但是江南士人里边一样也有派系治政,像方从哲虽然是次辅,但是却是浙江士人的代表,他和南直隶士人关系密切,而叶向高、李廷机则是福建士人代表,他们和江右(江西)方面关系更密切。
伴随着蒙古人撤离,北面半个顺天府都沦为了北地,被掳走的财货人口无数,更重要的这一季一直持续到明春,几个月恐怕会成为京师城的噩梦。
数十万流民就算是能劝返一部分,但是本身许多就已经赤贫阶层,无田无地,破屋烂瓦,现在借着蒙古人南侵南逃,回去的日子更难熬,自然就不会愿意回去了。
这一位这今冬明春顺天府的赈济和治安压力巨大,稍不注意引发民变,这可是在京畿之地,不必临清那等远处,带来的影响不可低估。
随着西南战事的开打,流水一般的银子汩汩向南流去,户部现在空空如也,面对顺天府一天三道上书请旨,要求开仓放粮赈济和劝返离乡百姓,朝廷一干人也是坐困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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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涵的意思是让伯孝兄留任到明年夏季夏税收上来之后,这西南平叛和顺天府的赈济都是棘手事儿,需要好生规划,此时易人的确不妥。”叶向高也沉着脸轻声道。
“我看可以。”李三才率先表态,“甚至在晚一些也没什么,我担心西南战事会迁延,恐怕不会像我们预料的那么快了结。”
李廷机皱眉,“道甫,一年时间都解决不了?宁夏叛乱那么大的声势,而且还是内外勾结,也不到一年就彻底铲除了,难道一帮坐井观天的土司还能比宁夏叛军更难对付?”
“尔张,都说福建多山,那四川、贵州一带山地只怕比福建更险峻,而且气候也比福建复杂多变,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人无三分银,就是说的那边,那边打仗,不完全是拼士兵,更多的是拼后勤粮秣能不能跟上。”
李三才还是有些见识的,在漕运总督几年,也算勉强知兵,深知这带兵打仗最重要一环就是粮草先行,而播州那边,后勤粮秣能跟得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