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李守珪叫住了将要离去的衙役,心道柳青这小子是与知府大人称兄道弟之人,如果在赵大人赴京之时,我便将他的兄弟拒之门外,很可能会使赵大人产生误解,哎,算了吧,面子上还得过得去,就勉为其难见他一见吧。且听他说些什么。
柳青自从和赵庭之相识以来,近乎成了知府衙门的常客,三天两头往这里跑,成了知府大人的座上宾。
这一切,都被同府为官的李通判看在了眼中。李通判不明白,身为知府的赵庭之为何纡尊降贵,不顾自己一方父母的身份,同一个衣服铺子的掌柜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真是有失官体,成何体统。不过,有小道消息称,知府大人新纳的这房花容月貌的小妾是柳青的妹妹,如此一来,那柳青不就是知府大人的大舅哥吗?钩子挂篮子,你永远也弄不清这背后丝罗藤缠的裙带关系。现在,见一见柳青,无论他提什么要求都不答应他,好言劝慰打发走他了事,这样,知府赵大人回来,面子上的事也不致于过不去。
正在思谋着如何打发柳青,柳青已走进来,行至案前,躬身一礼,说道“晚生柳青拜见李大人。”
“哦,原来是柳公子。稀客,稀客。柳公子,不巧得很,府台赵大人奉命回京去了,尚未归来,你要找赵大人,还请改日再来。”柳青一进门,李守珪就先给了柳青一个软钉子。
柳青依旧恭身说道“李大人,晚生前来是有要事要找李大人的。苏州城中有人借满城上下闹瘟疫之机,囤积居奇,大发民难财。这样的不法奷商早就应当得到惩治。请李大人下令,让府中寻捕衙役随晚生前去,将那些不法之徒一网打尽。”
“哦,柳公子,你说的这个不法奸商究竟是哪家呀?”李通判问道。
柳青答道“正是城中新开的药铺颐元初百草堂,颐元初百草堂采用叫卖的法子,一副药竟然卖到了一万三千两银子,这哪里是卖药,分明是在抢钱嘛。”
“颐元初百草堂?啊,哈哈哈……柳公子言重了。颐元初百草堂乃是苏州城中经世济民的楷模,本官正准备通令嘉奖,怎么却被柳公子说成是不法奷商了,柳公子,我且问你,囤积居奇四字作何解。”
“啊?这个?”柳青见对方卖弄起了学问,竟要他解释一个成语,不禁语塞,吱吱吾吾地答不上来。
见柳青答不上来,李通判哈哈笑道“柳公子,还是本官告诉你吧。囤、居意谓积聚聚集也。奇意谓稀少也。囤积居奇的意思是说把稀少的或者大量货物购买储藏起来,等到高价之后再出卖,牟取暴利。那么,颐元初百草堂售卖的药物都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听说人家祖上得到一本上古时期的神秘药书,祖祖辈辈传了下来。祖传的方子祖传的药,并没有从市面上大量的收购。而且,人家的药卖得贵那是买家抬起来的,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显然不是你说的囤积居奇,所以啊,柳公子,本官劝你还是少管闲事,这官司,你打不赢。”
恰在此时,突然有两个人从门外不喧而至,挑帘而入。进得堂来,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一边躬身行礼一边说道“李大人,李大人,你可得为我们作主啊。本城刁民柳青砸我店铺,乱我生意,弄得我们颐元初百草堂都开不了张了,听人说,他好像来过知府衙门,还请大人从速派下捕快,将此歹人擒拿。”
那中年人只顾着诉苦,并没有理会站在通判李大人书案前的那个年轻人究竟是谁。
当他抬起头来,看见案前的那个年轻人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冤家路窄,苦大仇深的柳青。
柳青也没料到,不期而遇的不速之客竟是被自己泼了一身墨的颐元初百草堂的掌柜。
两人能在此相遇,都大出彼此的预料,不禁同时惊呼道“我操,是你。”
说话间,柳青顺手拿起李通判书案上的一个砚台,准备将那一砚墨汁再次泼到对方的身上。
而那中年男子刚刚吃了墨汁浇泼一身的苦头,吓得连连后退。他身后的那个年轻人见状,顺手抄起了房中的一把椅子,准备朝柳青砸去。
“放肆!!!都给我放下。”李守珪“啪”地一拍书案,挺身而起,厉声喝斥道“这是苏州府衙,我看谁敢当着本官的面放肆。本官定严惩不怠。”
见通判大人大发雷霆,柳青还有那个年轻人赶紧乖乖地将手中的物件儿放回原处。
见众人罢了手,李守珪复又坐回椅上,说道“柳公子,你状告颐元初百草堂朱老板囤积居奇一案证据不足,理由牵强,本官驳回,不准。”
那位被李守珪称为朱老板的中年人听到柳青来这里是告他来了,不禁怒上心头,刚要说话,却被李守珪挥了挥手,制止了。
李守珪接着说道“朱老板,你说柳青砸了你的店,究竟是怎么个砸法,你从实说来。记住,只说砸你店的事,不要再纠缠別的话题。”
“这个……是……”朱老板见通判李大人发问,便说道“他在店中,泼了我一身墨汁。还有……”
“还有……他还砸了我们一块砚台。”朱老板身后的年轻人接口说道。
“哦?哈哈……我当是多大的事,原来是屁一般大小的事。我就说嘛,你们俩一个卖布的,一个卖药的,风马牛不相干的买卖,能生得多大的嫌隙。此事极易处理,本官书案上的砚台之中刚刚磨好一砚墨汁,这样,柳公子,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弹,朱老板,你拿着这方砚台,也泼他一身墨。然后,再让他赔你一方砚台,不就成了。”
“啊……”朱老板万万没有料到,李大人竟然会如此处理这件事。他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道“李大人当面,小人不敢放肆。”
“不是不能泼,是你不去泼。好了,此事扯平,到此为止。回头,柳公子,你再赔朱老板一个砚台。”李守珪接着说道“你们两家的争执到此为止,各回各处,各务各的营生。谁也不得主动滋事,寻对方的晦气,否则,本官一定严惩不怠。”
无奈地客套几句后,柳青从知府衙门告辞出来。在回家的路上,柳青坐在小木车中,苦笑道“好你个李通判,李判通,你真是和稀泥的高手,莫说是稀泥,就是洋灰水泥混凝土在你的手上也能把它和成一滩稀泥。”
走着走着,一个念头突然在柳青脑中一闪即逝。刚刚在知府衙门之中,李通判对他说,人家颐元初百草堂之所以能有救命的神药,是因为人家祖上有德,得到了一本来自上古时期的神秘药书。”
柳青心道这不是吹牛逼外加扯淡嘛。上古时期连文字都没有,又怎能有什么药书。自己当时怎么没把这句话好好地嚼一嚼,回味回味。不过,说到药书。那日在密林之中,此人同裘老道欢好之后,裘老道的确是给了他几本小册子,对了,他还掉了一本,让我给捡起来,带回去让肥叔交给李郎中了。对了,那本药书叫什么……对……叫《齐民药书》。
柳青越琢磨越觉这件事情有门路。想当初,裘老道故弄玄虚地给了他一本《凝气三篇》让他习练,他还以为是多么高深莫测的功法,其实只是普普通通内功功法的基础功法,冠上了一个高大上的噱头。一本内功功法能变出多个内容一样只不过名称不一的版本,那么,求老道身上的这几本药书保不齐也是如法炮制,内容一样,只不过书名不一样而已。
难道我手上也有制作这种灵丹妙药的方子?带着这个疑问,柳青让马大加快速度,快速向家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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