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那句话也是他故意对自己说的。
裴折脚上受了伤,不方便骑马,林惊空本就打算让他留宿,他目送着金陵九说完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后悠然走远,半天才回过神来,跟着丫鬟来到准备好的房间。
到现在已经半个时辰了,他还没有入睡。
窗纸糊了两层,只透进少许月光,像初春未消的霜,让人联想到金陵九那张一笑起来就冰塌雪融的脸,还有他的锁骨、胸膛、手……裴折深吸口气,打住自己的联想。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索性披着衣服下了地,脚上的知觉还没恢复,走起来不疼。
裴折抿紧了唇,一把推开窗,任由外头的风吹散不该有的荒唐想法,细细回忆起今天晚上金陵九说过的话。
金陵九不是会在正事上诓骗人的个性,既然说已经提过了线索,那就一定是提过了。
裴折揉了揉眉心,心道得赶紧解开金陵九给出的谜题,这人性子恶劣,说出线索的时候指不定是怎么想的,兴许还会在心里嘲笑他,线索都送上门了还没发现。
城郊静谧,连城里的打更声都听不到,不知是什么时辰了,院子里梅树抽苞,风一吹就晃两下,屋檐下一片绰绰的光影。
拢共说了那么多话,也没看出哪一句不对劲,他又不是金陵九肚子里的蛔虫,一猜一个准,裴折越想越烦闷,关了窗爬上床,倚着床头坐得端正,一脸严肃地摊开右手,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不久之前,他就是用这只手握住金陵九的。
手上有一层薄茧,和读书人手上的书茧不完全相同,裴折食指和中指处尤其厚,泡得时间太长,茧不那么硬了,他抬起手,用指尖碰了碰下唇,和金陵九贴上来的触感不一样。
裴折不信邪,又将自己的手背贴在唇上,而后是胳膊,他甚至撩起长裤,将唇贴在膝盖上碰了碰,体会触碰时的感觉。
片刻之后,裴折恹恹地把衣服整理好,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自己的触碰和金陵九碰他的感觉不一样,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他回忆起被金陵九握在手里的感觉,那双手和他的不一样,光滑细腻,比小娘子的手还要滑,和温热的泉水一起包裹住他,令他心中欲念纵生。
仲春如月,气温还低。
被褥堆在一起,裴折一只手撑在床上,半俯着身,没将所有的重量压下去,他擦过的长发仍有些湿,散开在背上,还有些从肩头滑落,铺在床面上。
屋子里放着暖炉,和温泉那边是一样的,烧透了以后,有淡淡的香气萦绕。
他感觉到并不太温热的触碰,在胸膛处游移不定,呼出的热气交缠在一起,又被送回唇齿之间,动作温柔,像引着人入春闺,织就一场旖旎的绮梦。
肩擦着肩,胸膛贴着胸膛,逐渐亲密无间。
他在喘息中抬眼看去,面前是一团浓雾,只能看见一双模糊的眉眼,有些熟悉,名字就像卡在喉咙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直至欢愉冲上头顶,一声惊雷劈下,天光大亮,裴折恍然回神,同时也看清了那张脸,他登时仓惶出声:“金陵九?!”
裴折出了一身的汗,乍一醒过来的时候,眼底都是慌乱的,他平躺在床上,好半天才平静下来。身下的异样提醒着他发生了什么,在回过神来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僵住了,脑袋嗡嗡作响,没办法进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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