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静谧无声,另一边琴声如裂帛,穿云破雾,高亢激烈。
从君疏辞等人来到八宝斋后,傅倾流就没出现过,他一直在屏风后面,任外面几个人聊了半天,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金陵九并未着急离开雅间,静静地端坐在桌前。
意料之中的琴声,熟悉的调子令金陵九微勾了勾唇,不过下一刻他就收敛了笑意,眼底一片深沉。
是那首他刚刚弹过的曲子,他师父教的,不是江阳有名的调子,这么多年了,金陵九也只听师父一个人弹过。
今日又多了一个人,傅倾流弹的分毫不差,其中更有几分不同的味道。
傅倾流从屏风后走出来,神色和蔼了几分:“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听到别人弹奏这支曲子。”
金陵九挑了挑眉:“是吗?”
“你应该不知道。”傅倾流脸上隐约有怀念,“这不是江阳小调,这是我为一友人作的琴曲。”
作者有话要说:
太卡了,迟到了,抱歉抱歉。
第59章
“我曾有一友人,相交甚笃,一同仗剑纵马,相约为黎民社稷鞠躬尽瘁,可惜隔阂丛生,见解相悖,一切终究化作了年少时的轻狂词言。”傅倾流年近半百,时间在他脸上呈现出沉淀过的厚重,“还未分离之时,我曾作过一支琴曲赠予他,如今已将近二十年,未曾再听过了,你方才弹的就是那支曲子,让我想起了那位故友。”
金陵九背在身后的手收紧,眼底神色复杂难辨:“太傅大人说这些,所为何意?”
仅仅因为一支曲子,就在外人面前剖白自己,不像是傅倾流的性子。
到了傅倾流这种年纪,就不喜欢虚与委蛇了,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你是如何习得这曲子的,实不相瞒,我一直在找那位故友。”
“过了二十年,都是故友了,又何必再寻?”金陵九声音稍冷,“过去的岁月没办法追究,见太傅大人的样子,当是已经与故友产生嫌隙,不若洒脱放手,别困囿自己。”
金陵九不是个喜好说教的人,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不会掺和别人的事,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也算是稀奇事了。
傅倾流不作声,陷入了一种长久的沉默之中。
他脸上表露出来的异样情绪已经褪去,而今又恢复了平时的从容沉着,仿佛之前的激动与失态都是臆想出来的,仿佛那位故友从没有存在过。
刚才的话的确有些过分,就在金陵九以为他不会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傅倾流又问了一遍:“如何是不困囿,如果是放弃寻找,那我恐怕永远都做不到洒脱。”
他坦荡得磊落光明,近乎卑微,只想要一个答案。
桌上的山楂炖梨已经凉了,但汤汁表面仍然泛着润亮的光,像夜晚水面上漂浮的月光,将点滴零碎的记忆封存。
儿时的生活中从不缺乏甜食,因为师父和穆娇喜欢,金陵九不偏好甜口,今日也是兴致来了,才想要尝一口裴折碗里的甜汤。
此时看着这剩下的甜汤,让他想起幼年时,师父总爱做甜食,他胃口还没穆娇大,每次都吃不完,会剩下半碗汤,然后师父就会将他剩下的汤喝完,并教育他不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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