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
沈遥依旧置身事外。
他是如此的无知无觉,可阿青也记得,他面向老师和医生时的笑容。
温暖……干净,像春风悄然融化冬日残存的寒冰般的清逸。
所以,她,被视为讨厌的人了,被视为不想交流、拒绝交流的人,被视为存在又不存在的人……了吗?
悄无声息的,模糊的水雾攀爬进阿青的眼眸中。
“学长你,真是傲慢啊。”她的笑容深藏着刀锋般的凌厉,却用没有一丝脾气的柔和巧妙装饰,使那张秀丽的脸蛋上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柔婉动人。
然而这不是她心头所想,阿青说出的话做出的动作面容也绝非面容那样的轻柔。
将手上握紧的属于沈遥的衣领放下,阿青用手指认真的把这些被她肉烂的布料拉扯,希冀它回到原来的完美形状,而不是皱巴巴的紧贴着白皙到能看见血管的脖子。
她动作缓慢至极,纤细的手指时不时的碰到沈遥的肌肤,带来雨点冲击窗台般的痒意,沈遥不禁为此皱眉,手拽下阿青的手制止她的下一步动作,“够了。”
声音冷淡的过分,举止中的含义很明显。
阿青唇边露出淡淡的笑容,手指如沈遥所愿离开了他的衣领。
却,更往下。
仿佛在探究什么奥秘一样,或许,事实也正如此,阿青在探寻一个男孩的身体,在……解开他的衣扣。
毫无疑问,在夜晚的宿舍中匆匆走出的沈遥没有穿校服的外套——尽管那件黑白设计的衣服算不上难看。上身只着了一件极单薄极单薄的黑色衬衫,勾勒出男孩优美的身形,阿青从最上一颗的扣子缓慢、轻松的解开,有条不紊的观察他的神情,他面部的冷淡和厌恶,他眉毛像是烦心般的蹙在一起,他薄红的唇瓣,以及……
“啪——”
很清脆的一声响。
一枚黑玉似光洁可爱的圆扣从阿青的指缝崩落在地上。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会去捡它。阿青不会,沈遥也不会。
她扬眉,声音温柔而毫无歉意的开口,“对不起沈学长,把你扣子弄掉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沈遥的声音中不解与冷漠同在。
“我想……”
阿青轻轻低语,手指沿着顺序将他上身的衣扣一个个解开,看着逐渐现于眼前的男孩赤裸的上半身,她轻轻的笑,面容再一次出乎沈遥意料的靠近,在男孩微张的唇瓣上留下一道无痕的吻。
“陈青衣,滚一边去发疯!”
落在沈遥唇上的吻柔的像花瓣,软的像棉花一般,沈遥没有动容,在短暂的错愕后立刻用手背不厌其烦的蹭着唇,其力道之大让他轻松蹭破了皮肉,流出些血暧昧的含在唇间和下颌。
看起来更好看了。
阿青想。
脸上的笑容像正值花期的艳丽花蕊一样,愈发显得甜蜜,简直能醉到人心中。
沈遥是高的,是瘦而健康的,阿青很确定,如果没有意外,这个男孩可以轻而易举的凭借天生的力量将她制服,但现实中的情况,却将男孩牢牢的桎梏在……轮椅上。
是的,阿青知道自己在欺负一个人,在做一件错事,但她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就像是她遭受的性事,在意想不到的的场所,在没有料到的时间奇妙的展开了。
她想,也得让沈遥承受一下。
就当做是……突然的发泄吧。
阿青这样想着,再一次咬上沈遥的嘴唇,其神态之执着,动作之坚决,若是现在有外人在,恐怕会以为阿青是一个不厌其烦的对着沈遥求爱的可怜少女,但实际上,此时此刻被欺负的人分明是沈遥。
男孩有些惊异又有些不耐,手掌抬起,又放下,最后还是抚上阿青的腰部,却不像其它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一样满脑子都是性爱,分分钟沦为只会发情的野兽。倒不说恰恰相反,沈遥在没出事前也不是个会沉迷热烈情色的性格,此时面对阿青更是冷淡,完全只是想要她推的远远的意思,却因为过去受到的教导,让他没办法直接对一个女孩使用暴力。
当然,和他的身体情况有很大的关系。
尽管如此……沈遥皱眉,嘴唇被阿青咬的又痒又痛,口腔里都满是腥甜的锈味。
是…很奇怪的感觉,让他心里都凝漫起一股痒意。
他必须推开她。
沈遥在电光火石间做了决断,下手再不留情,一掌将软软依附在他身上的女孩推开。
这力道又重又准,险些将低头去亲吻他唇瓣的阿青给推倒在地,女孩步伐不稳的向后错步,手掌向后搭在了病床上,才堪堪稳住身体。
“请自重。”
沈遥坐在轮椅上,侧过脸不愿看她。
又是和刚才仿若同一幅水墨青竹画描绘出的姿态,裸露着胸膛都遮不住的优雅和矜持,阿青见了,却从骨子里生出几分怒气和想要摧残青竹的决心。
“自重?”
阿青腿部微弯,缓慢的站起,没有迫不及待的去靠近明显抗拒她的男孩。
“学长,这话你和我说就不对了。”
女孩脸蛋上虽带着笑却难掩恼火,眼角更是因为激烈的情绪而有些微红,她用纤细的白皙手指蹭蹭眼角,慢条斯理的开口,“就算是自重……在您的面前,我实在是无法自控。”
她从容褪去身上裹着的衣衫,将自己的身体毫无保留的现于男孩的面前,神色堪称坦荡。
毕竟,这次的阿青可不是面临着被迫发生的性事,此时的她,才是性事的主导者和冒犯者。
她在迫近一个不愿意和她做爱的人。
做过分的动作,说过分的话。
阿青嘲讽的一笑。
沈遥不让自己去看她,他用他的手控制着轮椅,确保自己能从突然发疯、犹如被激怒一般的少女面前溜走,但很显然的,他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