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雌虫可能刚结束一场晚宴。因为他总是乱的像团破草的黑色短发明显打理过了,能看出发胶的痕迹。他俊朗的脸部轮廓深邃而流畅, 额头又高又饱满,铺展开来的眉宇间带着惯常的漠然和一丝丝沉沉的冷意。
赛斯的嗓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低?又是什么时候,这双紫灰色的长眸也会闪烁着如此坚定有力量的光?
他到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多久,以致于他完全不记得它们演化改变的过程, 于是只能面对这陌生的造物,感到心在发颤。
他感觉到赛斯的腿──他今天难得穿了件收脚的直桶卷边牛仔裤, 勾勒出修长有力的腿部线条──紧贴着他的腿, 此刻它正在轻轻撤离。当那冰凉粗糙的布料蹭过伊登裸|露在外的小腿时, 一副画面侵入他的脑海。
他用腿紧缠住上来。他们的腹部相接。他们极度靠近。他们共享一具躯体。
伊登猛地侧移步。他垂着眼,轻咳了两声后, 自暴自弃地将自己扔到床上:“好好好。深夜秘密来访。仅限你知我知。……你来干嘛?”
赛斯跟过来, 待看到伊登穿着短袖短裤晾在外面后, 他皱起长眉, 二话不说地拉开被子:“你先躺进去盖好,再来审讯我。”
“审讯?不我没有——”
伊登瞪大双眼正要抗议,赛斯已拽着他的胳膊粗暴地将他塞进被子。伊登还要起身反抗,赛斯手搭上皮带扣, 咔啦咔啦几声金属脆响,那条看起来非常新(很可能是第一次穿)的牛仔裤落到了地毯上。
他只看到一片快速掠过的肌肉轮廓线。之后,他身边的位置一沉,某只雌虫忽地一胳膊跨上来,将他扯进怀里。
“小伊,别动……”他制住伊登的挣扎,身子贴得更紧,呼吸灼热而粗重,“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大部分时间,伊登才是那个主动发起拥抱的。赛斯不喜欢身体接触。别人太过靠近都会让这只虫进入防卫。偶尔偶尔,赛斯会像这样突然来找他,用自己的手臂紧紧抓住他、拥抱他、碰触他,像是在确认什么。
每当这时,伊登内心就会难受至极。他想要为了赛斯去对抗全世界,想要报复所有伤害过他的人事物。但赛斯抱得太紧,他只能强迫自己呼吸再呼吸,将胃里燃烧的愤怒和不甘一点点转成温柔的抚摸和安稳舒适的港湾。
眼下正在发生的拥抱和那些有些许不同。伊登能感觉得到衣物遮挡下雌虫柔韧有力的肌肉。赛斯不再瘦弱。他也没有将自己关在壁橱里。他在这里,他正在走出阴影。他将以这里为起点,去往更广阔更遥远的世界,读更多有趣的书籍。然后,总有一天,他会不再需要自己。
一波情绪冲刷过他的全身。右边肋骨突然开始突突地疼。伊登用力回抱着赛斯。他没有力气像以往那样温柔的回应赛斯,也无法对他露出浅浅的笑意。他的关节咯吱作响。脑袋里的压迫感加重,他头痛难忍。
最终,率先结束这个拥抱的是赛斯。雌虫将自己的额头抵上来,冰凉的手抚着伊登的脖颈和下颌,然后低柔着嗓音开始说话:
“听说你今天去学校了?你病好了吗?我感觉你还是很烫,真的不烧了吗?唔,是真的很烫,还是量一□□温比较好,我去拿——”
赛斯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因为在他面前,伊登正咬着唇,瞪着他的目光愈加锋利。
“……”赛斯向后瑟缩了一下,眼睫无助垂落,“呃……呃……小伊……唔我不是……”他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大半天,脸红了几度,终于在最后勉强拼凑起了一个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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