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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许总管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王爷一大早就出门了,他和老奴说,他想和曲公子说说话。只不过,老奴也不敢肯定王爷还在不在……」

未等许总管说完,庄子尧再也忍不住了,心急如焚地问:「齐王祖先的公墓在哪里?」

许总管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仔细地讲述了方位,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庄子尧的人影了。

看着庄子尧他们离开的方向,许总管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不敢肯定赵澜是不是愿意让庄子尧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他却能肯定如果自己不给出答案的话,庄子尧一定会把整个齐王府翻个底朝天。

想到庄子尧刚刚的表情,许总管不禁暗道:真是孽缘啊,先前是为了曲少宁矛盾不断,等到曲少宁死了之后,竟然还能这么的纠缠下去,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有心,谁无意?

第八章

坐上了马车,庄子尧把车夫赶了下去,吩咐贺f快马加鞭,尽快赶到齐王祖先的墓地。一路上,庄子尧的心里又急又气,他不知道赵澜现在怎么样了,真的只是想要和曲少宁说说话吗?他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不顾一切的追过来,不看到赵澜就没法安心。

堂堂的瑞王爷什么都有,为什么非要眼巴巴地盼着赵澜对自己更在意一点?他不是应该尽早回到他的温柔乡,管他赵澜是不是为了曲少宁痛苦神伤?哼!当初不是硬要和他作对吗?这么可恶的家伙死了才好,既然他这么在乎曲少宁,干脆陪他一起死不就一了百了了?

明明心里想的都是气话,庄子尧竟然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他的身体忽然一阵哆嗦,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贺f,还有多少路程?」

正在驾车的贺f根本没工夫回头,连忙回答:「王爷,您别急啊,没有多少路了。」

只听到庄子尧焦急地吼道:「闭嘴,再快一点,听见没有?」

贺f无奈,只能在心里和马车打个商量,再不快一点的话,又得被庄子尧剥去一层皮。

马车上安静极了,贺f不敢开口,庄子尧也是满腹心事,俊秀的脸孔越来越狰狞,他暗暗地想道:要是赵澜真敢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追到地府也不能饶过他。

★☆★☆★☆★☆★☆★☆

等到马车停在齐王祖先墓地外时,贺f总算松了一口气,庄子尧远远便瞧见一个修长的身影,除了赵澜还能是谁呢?

「你在这里等着。」

听到这话,贺f立马安心不少,赶紧说道:「是,属下就在这里守着,王爷有什么事喊一声就好。」

庄子尧的心绪早就飞到里面去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和贺f多费口舌。可是,等到他一步步地走近赵澜,原本的焦急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的心情。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就连步伐也渐渐变慢了。

「皇叔。」

他知道赵澜一定察觉到有人靠近,可是,为什么他仍旧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甚至不愿意回头看一眼来者何人呢?难道是因为他猜到自己来了?

「皇叔。」

庄子尧又唤了一句,可惜,赵澜仍是没有作声。

赵澜吝啬地只给了庄子尧一个背影,庄子尧却好像可以看透他的心,浓浓的悲伤和不舍在他心里刺出一道道的伤痕,明明是赵澜对曲少宁的感情,为什么他能这么清楚的感觉到?

「皇叔,是子尧来了。」

再次开口的时候,庄子尧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他着急地想要走到赵澜的面前,逼得他无法忽视自己。可是,他却又害怕看到赵澜难受的神情,就好像利剑刺心一般的痛。

「嗯!」

赵澜的语气平静得不可思议,他甚至没有问过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庄子尧不敢去想他是故意忽视自己,还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庄子尧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走到赵澜的面前,他抓住了赵澜的手臂,拉扯着他看向自己。等到庄子尧看清赵澜的样子时,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庄子尧宁可看到赵澜对自己板着脸孔,也不愿意看到他神色憔悴的样子。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下眼睑黑黑的,不难想象究竟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庄子尧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失神地问:「皇叔,你这几天好好的睡过吗?」

赵澜冷淡地看了庄子尧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曲少宁的墓碑上,根本没有打算回答。

庄子尧是既心疼又着急,他紧张地抓紧了赵澜的手臂,气恼地道:「难道皇叔想把自己折腾死了,到地府去陪曲少宁?」

赵澜眼眸微凝,冷冷地甩开了庄子尧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死了才好,一了百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庄子尧,就好像是故意告诉他自己的决心。

庄子尧心头大乱,慌张地拉住了他的手腕,焦急地道:「我不准你死。」

赵澜嘲讽地笑了,「笑话,我是生是死,与你何干?」

庄子尧不再多说,只是一个劲地握住赵澜的手腕,执着的样子就连赵澜都吓了一跳。

赵澜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么冷漠,当他听到庄子尧的声音时,他已经没法保持冷静了。庄子尧不是走了吗?他昨天晚上那么生气,以他的脾气不是应该大清早就赶回京城,怎么会留在这里,怎么会追过来了?

赵澜不是不知道庄子尧的举动意味着什么,然而,他却只能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当他看到庄子尧难受的神情时,心里跟着狠狠地揪起,再也没法用刚刚的语气和他说话了。

赵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和缓地道:「我只是想和少宁说说话罢了,没有想要做什么傻事。」

不等庄子尧感到安心,赵澜突然又道:「快要下雨了,王爷先回去吧!」

庄子尧心头一紧,忙问道:「那你呢?」

赵澜淡淡地笑了,嘴角的弧度让庄子尧不禁感到心疼。赵澜看了曲少宁的墓碑一眼,眷恋的目光深深地刺痛着庄子尧的心。

「我还想陪陪少宁。」

一颗心就这样被提得高高的,然后又被砸得七零八落。事已至此,庄子尧什么都忍不了,什么都顾不得了,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赵澜,激动地说:「曲少宁已经死了,就算你天天守着墓碑,时时和他说话,他都听不见,也不知道了。」

赵澜眯缝着眼眸,一声不吭地看着庄子尧。

庄子尧已没有力气猜测他的想法,哽咽着道:「忘了曲少宁吧,人死不能复生。」

闻言,赵澜忽然板起了脸孔,愤怒地吼道:「够了,庄子尧,这是我和少宁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少宁,我们说好要过一辈子的,他陪了我整整六年,我答应过要保护他的。可是,到头来竟然是他用自己的命保护了我……」

赵澜没有说下去,庄子尧也听不下去了,看着赵澜的眼睛越来越红,自责的心情将他折磨得痛苦不堪。

庄子尧的脸色逐渐苍白,失控地大叫:「不可能,你和曲少宁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关系,你敢说你真的喜欢他?」

赵澜忽然大笑起来,目光冷冷地扫过庄子尧,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难道要喜欢你吗?」

庄子尧再也无法忍耐,猛然抓住了赵澜的手臂,神色认真地道:「喜欢我有什么不好?」

赵澜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庄子尧的手,却发现对方使足了力气将自己的手臂勒得紧紧的。

「胡闹!」赵澜板起了脸孔,厉声呵斥。

庄子尧却无动于衷,就好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执着地说:「我就是喜欢你了,我没有胡闹,皇叔,我不是三岁小儿,连自己喜欢什么人都认不清。」

赵澜心头大震,明明不愿去想庄子尧的话,偏偏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了他的心上。

此时的庄子尧并不如表面这么平静,他的心里反复只有一句话,说出来了,他竟然说出来了。可恶,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难道赵澜还要假装没有听见?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先说话,谁的心里都不能平静。

终于,庄子尧的手渐渐抓不住,他只是略微松懈了一会儿,赵澜已经把他甩开。

庄子尧吃惊地看向赵澜,脸上的伤痛再也无法掩饰,赵澜默不作声地转移了目光,不愿去看庄子尧的样子。

「傻瓜,瑞王是什么人啊,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弟弟,怎么可以和一个男人搅和在一起?从前是我轻视了你的身份,怎么反倒现在换成了你?」

赵澜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得让庄子尧感到害怕。温和的语气里透着安抚的意味,要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无奈,庄子尧差点以为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晚辈。

赵澜,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把自己放在了长辈的位置,是为了让我死心吗?

明明应该感到气愤,庄子尧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过,心底深处的地方被重重地砸了一下,碎片落得满地都是。

彼此静默许久,庄子尧忽然自嘲地笑了,说道:「皇叔说得不错,看这天色确实要下雨了,子尧先回客栈了。」

庄子尧还是没能把戏做足,他悄悄地看了赵澜一眼,眼中满是哀伤之色,「皇叔也早点回去吧,要是淋了雨,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庄子尧看着曲少宁的墓碑,略有些失神地道:「我想,曲公子也希望皇叔能够好好地照顾自己。」

庄子尧再也说不下去了,淡淡地看了赵澜一眼,嘴角的笑容无力而又疲倦。毋须赵澜的回答,他已经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赵澜看着庄子尧渐渐走远,对方的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他的心头,牵连着钻心刺骨的痛,等到他再也看不到庄子尧的时候,揪痛的心已经麻木了。

★☆★☆★☆★☆★☆★☆

这一次,庄子尧没有冲动地吩咐贺f收拾行李,他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逼着自己作出决定。庄子尧不是不知道,回到京城才是最好的打算,把自己和赵澜的一切瓜葛都扔在宣城,重新做回风流潇洒的瑞王。

可是,庄子尧不禁怀疑,他真的可以把这里的一切都忘记吗?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前,他尚且没法潇洒地忘记赵澜这个人,当他把什么话都说出口之后,他难道能假装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即便是现在,庄子尧只要闭起眼睛,脑中便浮现出刚刚的情景。他和赵澜站在曲少宁的墓前,他告诉赵澜自己的心情,赵澜冷漠地转过头,眼睛里只有曲少宁而已。

心一阵阵地抽痛,胸口憋闷得难以呼吸,庄子尧拼命地逼着自己忘记当时的窘迫,可是,当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竟然还能看到赵澜为了曲少宁黯然神伤的样子。

他明明气极赵澜为了曲少宁而痛苦,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当赵澜想着曲少宁的时候,他想着的人只有赵澜,他因为赵澜的痛苦而心疼,也因为他的痛苦而难受。不管赵澜对曲少宁是什么样的感情,他的心里确确实实只有一个人而已,庄子尧对他而言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

庄子尧不敢问自己,更不敢问赵澜,他默默地越走越远,赵澜也不曾叫住他,难道不是他们之间的答案?

可是,就算庄子尧明白这一切,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他担心赵澜的情况,也不甘心他对自己的忽视。顾不得生气自己的一时冲动,满脑子都是赵澜的事情,牵扯着自己最深刻的感情。

就在庄子尧暗自纠结的时候,贺f忽然匆匆走来,站在门口禀报道:「王爷,京城送来了皇上的信函。」

闻言,庄子尧忽然清醒过来,暂时将那些烦恼放在一边,赶紧吩咐道:「进来。」

贺f走了进来,看到房里一盏蜡烛都没有点,不免有些心惊。

「愣着干什么,信呢?」

庄子尧不耐烦地瞪了贺f一眼,贺f立即把信函递过去,然后点上蜡烛。庄子尧在看信函,贺f在看庄子尧的脸色,他跟着庄子尧也有些年头了,第一次看到庄子尧如此失态的样子,哪里还有从前的优雅潇洒,何况那个人还是他最看不起的赵澜。庄子尧的变化意味着什么,贺f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去想。他默默地打了一个冷颤,总觉得这桩事情没那么容易了结。

皇上的信函不过短短数十字,庄子尧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贺f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到底是什么事情?」

庄子尧皱起了眉头,烦躁地说:「皇兄挂念本王,叫本王赶快回京城。」

听到这话,贺f不由得乐了,脱口而出道:「这下可好了,不用忍着王府下人的白眼了。」

话刚说出口,贺f就发现不对劲。

果然,庄子尧狠狠地瞪着他,满脸怒色地道:「他们是怎么说的?」

贺f生怕惹恼了庄子尧,赶紧否认说:「不,王爷,属下刚刚……」

庄子尧压根没有心思听他的话,厉声道:「快说,把你听到的、知道的统统说清楚。」

到了这种地步,贺f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说:「王爷,您是不知道,王府的下人们都说,要不是王爷任性妄为,曲少宁就不会死了。他们还说,王爷整天都往王府跑,就是为了刺激齐王的,还有……」

「够了。」不等贺f说完,庄子尧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贺f出去。

贺f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一溜烟地就跑了。

贺f刚走,庄子尧就无法忍耐了,他把桌上的东西统统砸在了地上,却也没法发泄心里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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