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里也收留老人,他们同样过得很差,子女不会来过一次。初中有一年,院里新来了个老爷子,精神状况不大好,嘴里常絮叨着什么,别人听不明白,管他叫疯子。
小孩见着他,拿石头丢他,老爷子腿脚不便,躲都躲不开。
顾纵赶过一次那些小孩,又分过晚餐给老爷子,之后老爷子每次看见他都会朝他笑。再后来,顾纵时常去找他说话,逐渐熟稔起来。老爷子是念过书的,嘴里念的是文言文,反复念叨,是怕自己年纪大了有一天会忘光。
顾纵的普通话是和他学的,粤语也是。
老爷子脾气好,一遍教不会的,就反复给他纠。也不是因为觉得有多么被看不起,他就希望再见面的时候,他能把话说明白,让陈禁听得懂。
也因为顾纵和他走得近,倒是再没有小孩敢欺负他。
后来老爷子去世,离开时无病无痛,寿终正寝,把钱都留给了顾纵,有几万块。他过得很难,但依然没动那笔钱。毕业之后到雍城,捐给了陈家的基金会。
顾纵说到这里,稍停顿了一下,“你那年给我的钱,后来有人来抢,我不想给。”
他没说的是,因为这一把钱,他更加被孤儿院里的其他小孩敌对、孤立。可顾纵即使被那么多人打骂,遭遇那些人明抢暗偷,依然不屈服。
他身上常年有伤,可他却坚持:
“那是姐姐给我的。”
连亭福利院破烂掉漆的大门,陈禁一步一步走进来,就这样踏进他的世界,这么多年,顾纵再没能放她从他心里离开。
他继续说到:“我只花过一张,想拿去打电话给你。那时候太小了,容易委屈,很想你,很想听你的声音,很想见到你。”
“我没有接到过你的电话。”
他注意到陈禁的手在揪毛地毯的毛,把她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坐着。“那家有公用电话的店老板,说我的钱是偷来的,把钱拿走了,喊院长把我拎回去,揍了一顿,电话也就没打成。”
陈禁的眼圈,被气得愈发发红。顾纵捧着她的脸,拇指指腹轻轻抚过她的下眼睑,柔声说别气。
“后来,他卖东西给别人,用假钱骗真钱,被人打死了。”
饶是这样,陈禁依然觉得顾纵委屈。那店家被人打死,是罪有应得,和他抢了顾纵的钱这件事无关,并不能以此抵消。
顾纵凑上去亲吻她的眼睛,“心疼我吗?”
“嗯。”
他托着她,把人抱起来,“男人刻意想让女人心疼,多半是为了哄她上床。”
陈禁问他:“真的吗?”
“至少现在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