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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禁要回来参加封箱的消息,被闻景在园子里迅速地传播开来。

隔了一两天把人喊回来,说是要考基本功还够不够扎实,其实也不过是想她了,剩余的都是走个形式罢了。在现场的只有几个师哥师姐,不管唱成什么模样,这些师哥师姐们还能骂她不成?

可她开口的时候,还是让台下的人都震了震。虽说也有瑕疵,可对于一个已经几年没有没有唱过戏的人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习惯了隐藏起可能会暴露她弱点的情绪,外人看不出端倪,只有陈禁自己知道,她其实是紧张的。

她离开戏台已经太久了,几乎忘记了在台上时,是什么样的状态。

可等到她站上属于她的位置,却还是有肌肉记忆一般,每一次搭鬓,每一次踢裙,每一句念词,都仿佛和几年前的自己重合。

园子里当年和陈禁要好的人,从某一天开始找不到她,后来才逐渐有了她的音讯。可之后这么多年,她也一直不肯和大家有联系。眼下她重新占到台上,几个眼窝子浅的师姐才听了几句,就开始眼眶发热。

陈禁不会安慰人,伸手揽了揽她们,给了大家一个拥抱。

最后还是闻景出来,努力地活跃了一下气氛,才让众人止住相逢的伤感情绪。

这几年戏曲行业在变革,传统的昆曲里加入符合当下年轻人喜欢的元素,让大家看起来不会那么枯燥。陈禁和其他人一块儿改着词,完全注意不到时间,等到顾纵来接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她的话很少了,不像小时候那样,总爱在专业这方面扯着嗓子和师哥师姐们一块嚷嚷,为一个结果争论不休。

耳边围绕着的,全都是相关的话题,这样的生活有时候让她觉得很恍惚,有种踩不到地面的不真实感,可她心里是欢喜的。

陈祝两家园子相隔的路程不大远,祝行生某天踱着步溜达过来,站在院子里看陈禁排这出戏。

等到陈禁中场休息,祝行生上下打量她一通,颇有些阴阳怪气:“果然还是向着自个儿的产业啊,就没见你琢磨上我这来演一场。”

这几年里陈禁没有回过观和园,就连祝行生那儿的小园子,她也是能不去就不去,仿佛斩断了所有和曲艺的关联。

陈禁接过顾纵手里已经拧开瓶盖的水喝了一口,睁眼瞧着他,“蹲一下我的档期吧,说不定什么时候有机会呢。”

“嗬,牌面儿挺大啊。”祝行生也附和她。

闲聊几句,陈禁回到排练的行列里边去。回廊底下只剩下顾纵和祝行生,彼此都不算热络的人,唯一的关联仅陈禁而已,一时间无言。

两人站着看了一会儿,顾纵听见祝行生的声音,带着点儿感慨的意思,“我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来,如果要说功臣的话,应该是你。”

顾纵敛了眸,把目光从他的脸上收回来,重新看向庭院里的那道身影。

哪儿称得上什么功臣。

真正的功臣只有陈禁自己而已。

雍大的考试月,考试安排得不算紧密,但是考试范围之广以及难度系数之大,还是让学生恨不得把时间精确到秒来使用。

可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顾纵竟然发现,他不比陈禁忙。

每天晚上两人坐在客厅里,其中一个对着戏词,导致另一个不得不对着复习资料来打发时间。一整个晚上,不过在睡前能聊上一会儿。

可谈及白天在观和园里的情况,她的眼里总是带着点儿笑意的,于是顾纵又矛盾地感觉值得。

这样连过了一周,陈禁终于发现了小孩的情绪,他是不会主动说的,只憋闷着。

等到第二天顾纵结束了某一门的结课考试,到小园子的时候,陈禁正在拒绝闻景的晚间排练邀请。顾纵听着两人的对话,怔愣着。

一块儿出了小园子的门,顾纵却说:“排练的话,我可以在旁边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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