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华嘴唇一动,轻轻说道:“没有。”
得罪顾偕的下场,他刚刚已经说过了。鱼死网破,网破了可以再补,王冠可只有一条命。
“这么说……”议员又问,“深蓝没说过王冠不接受收购会怎么样?”
“所有人都知道深蓝的手段……”
“林先生,虽然这不是法庭,但是也请你正面回答问题。”
林毅华咬牙道:“没有。”
“根据深蓝的说法,他们希望物流部门与成桥运输强强联合,如果你们不同意,深蓝也乐意让你们赎回股票,”方才提问过的那位矮胖的议员又开口问,“但你们为什么既不同意收购,也不愿意买回股票。”
一位年轻的议员随口开玩笑:“我倒觉得今天这个听证会,应该是深蓝提出来的。”
林毅华喉结动了动,敷衍道:“我们在与其他公司谈收购。”
“是东风物流吗?”一位短发女议员哗啦翻开桌面上的文件,“你们在股价只有27圆时就向东风物流提出了47圆的报价?47圆……诚意不高啊,管理层为什么认为东风会接受这个价格?”
“投资顾问认为每股47圆才合理,”林毅华的声音明显与方才不同了,“我本人也这么认为。”
林毅华背对着旁听席,记者和民众看不见他仓皇的目光,却能听得出他声音里没什么底气。
房间里又响起了轻微的议论声,民众们相互交头接耳,似乎非常不解林毅华怎么突然怂了。
然而顾偕和朱砂同时望向对方,从彼此眼底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相同的笑意。
朱砂转过头继续去看林毅华了,然而顾偕嘴角的弧度却停留了许久,甚至连眼底的坚冰都融化了,他盯着桌面看了几秒钟,没忍住又偷瞄了朱砂好几眼。
“深蓝发报函时,贵司的股价是18圆,之后东风物流和深蓝资本竞价,使股价一路飙升至31圆,这么说不太好,但我看到的情况是王冠的股价在15圆附近徘徊了好几年,短短几个月内因为收购的消息翻了一倍,金融市场帮王冠管理层做成了你们好多年都没做到的事,”议员推了推眼镜,“我不得不假设,王冠在利用深蓝和东风相互牵制?如果套住了这笔钱,你们还可以做些别的事,比如,完成对‘西原高速’的收购……”
林毅华果断道:“没有,从深蓝发了‘熊抱’函以后,王冠所有投资项目都停止了,敌人这么强,自保都难,哪儿来的精力再去收购别人。”
“那就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了,”长桌中央的议员严肃盯着林毅华的眼睛,“你向国会的提议是宽限时间,让你寻找更合适的买家,但你们死咬着47这个价格……上个星期东风物流以每股20圆的价格收购了八千里公司5%的股份,并向证监会提交了SEC,在此之前东风给你们的报价是每股40圆对吗?你承认是王冠的管理层放走了东风这位骑士吗?”
“不……”
“那是深蓝从中作梗?”
·
此时此刻,检察官办公室内正在看直播的尹铎眼皮一跳,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握紧了茶杯,两条剑眉紧紧拧起,回过头冲不远处正处理文件的女子叫了一声:“薄兮!”
薄兮放下笔,投来疑惑的目光。
“周六下午,你们在哪儿把顾偕跟丢的?”
薄兮皱眉道:“稀洲坝。”
尹铎冲屏幕上正在发言议员扬了扬下巴:“去查稀洲坝附近有没有会所或者陈议员的房产。”
薄兮霍然起身,离开了大办公室。
尹铎又抿了一口乌龙茶,脸上笑意不变,眼底却沉了下来。
——陈议员正在用法庭辩论常用的诡计给林毅华下套。
·
“请回答我的问题,深蓝阻止过王冠与东风合作吗?”
“没有。”
“那么为什么不接受?”陈议员问,“如你所说,王冠面对深蓝想要全尸都难,还会在乎这7圆?”
“因为……”林毅华忧心忡忡,搭在腿上的双手绞成一团,“东风不合适。”
“‘东风不合适’,”陈议员咂摸着这两个字,“过去三十年里,王冠集团拒绝了……15次收购,同期像八千里一样接受收购的公司净收益是你们的几倍了。这些年你们经营情况不愠不火,却收购了深华新路桥、浦华建设、通宇客车。发展了船运、货运和公共交通运输,各种车加起来超过五十万辆,像被气吹一样迅速膨胀,建立起商业帝国,林先生你也能在网球公开赛上有了冠名的包间,不过王冠却因为成本太高,举步维艰了,我不得不怀疑贵司拒绝东风物流是放不下架子,不愿意让一家小公司占便宜?”
“不是……”
“请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陈议员沉声道,“否则,我只能认为,你向国会申请的时间宽限,并非为了寻找合适的公司,而是在找一家能给你47圆报价的公司。”
林毅华嘴唇发白:“我不能。”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房间内死气沉沉,林毅华脸上神情变幻莫测,挣扎了好半天,才轻声说道:“东风物流是深蓝派来的……”
“什么?”
“朱砂逼我们接受东风物流,”林毅华犹如一只被逼绝境到老狼,咬紧了牙关,“然后东风物流会将自己连着我们打包买给她!”
方才开过玩笑的议员又笑了:“这是什么商业悬疑小说吗?”
“不,”林毅华眼底猩红,一字一句清楚说道,“我收了到了一封匿名信!”
那一瞬间,朱砂瞳孔深处倏然亮起一簇光!
“糟糕!”
检察官大办公室内一起看直播的人纷纷转头望过去,只见尹铎面色铁青,双眼直直盯着电视屏幕,抓住玻璃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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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有一更揭秘,稍晚点', '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