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寅在厨房头也不回,“还好,这些盘都比较典型,会帮助训练。”
训练什么啊?
杜梨知才要问出口,忽的就明白了,还能训练什么,当然是耳朵。人工耳蜗毕竟只是机器,杜梨知也从电脑上知道过,人工耳蜗和人需要经过一系列的磨合和协调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而每个人的佩戴效果也是完全不同的,要想听得足够清楚,后天的训练也是非常重要的。
佩戴者需要经常性的听取不同的单词、句子,要适应各种环境的噪音,不同人群的发声方法,还有不同方向,不同媒介发出的声音,这是个漫无止尽,并且极其枯燥的过程。
杜梨知一下子噎了,待到温寅端了水果回来,他才别扭道,“你老是这么一个人窝着靠这些死东西能靠到什么时候,多和人说说话才是真的。”这句话说了又觉得有些怪,好像在暗示别的什么一样,杜梨知忙闭嘴了。
温寅只是笑笑,拉了椅子坐下,示意杜梨知也坐下,“正好有个事想问问你。”
杜梨知插了块苹果放在嘴里,“什么?”
“有一部电影的主题歌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演唱者,你有没有兴趣?”
杜梨知一顿,“……什么电影?”
“你之前有唱过,《关东旧影》。”
“赫定川的片子?”
“嗯。”
杜梨知把牙签扔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去?”
“所以我不是在问你?”
“我不愿意,就算我愿意,你觉得赫定川会愿意?”之前一次杜梨知把他气得差点连眼珠都瞪飞了,除非欠虐,正常人怎么可能再点头。
温寅不急不忙,“他愿意了。”不愿意也得愿意。
杜梨知有点愣。
温寅道,“你也不用急着否定,可以想想再告诉我,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我的合约还卡着。”
“合约的问题不用担心。”
杜梨知彻底没话了。
回去后他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他质疑赫定川的态度,也质疑温寅的处处好心,更质疑自己,会不会再一次沦为众人的笑柄……
第二天杜夫人打来电话,想到距上次见面也有几个月了,杜梨知没法推脱,只能约了她在市区吃饭。才碰了头自然又被她好一顿念,怪杜梨知没有照顾自己,瘦了一大圈什么的,搬回家有多好啊,家里什么都有巴拉巴拉……听得杜梨知极不耐烦。
“你大哥要结婚了,婚期定在下半年,你爸爸这两天很高兴,妈妈给你找机会说说话,你这孩子就不要和他赌气了,都是一家人。”
杜梨知知道和杨荟芸女士是没办法说得通的,基本上你的话只要她不想听无论解释再多她都会当成耳旁风,所以从来懒得和她争辩,现在也是,任杜夫人一个人在那里说个够,杜梨知的眼睛在四处乱瞟。
最后落到对面商场的巨幅海报上,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一把小提琴,杜梨知想了会儿才想到这人是谁,戚憬然……那个外国回来的假洋鬼子,看起来风头蛮高的嘛。
好不容易等到其他官太太打来找杜夫人叙旧的电话,杜梨知这才得以脱身,目送司机把母亲接走,杜梨知又在原位坐了十分钟,然而才一起身还是被人拦住了。
看着面前的人,杜梨知面露不爽。
冯骁却笑得风度翩翩,“梨知,真巧啊。”
“别叫的这么亲,我们应该不太熟吧?”自从那事发生后,他仅有的一些虚伪面具也彻底剥落了。
冯骁耸耸肩,“我等的朋友正好有事没来,‘杜先生’应该不介意和我一起坐一坐吧。”
“我介意。”
冯骁却不理他的拒绝,直接坐了下来,“这么站着可是很打眼的。”
杜梨知发现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对他投来打量的目光,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了下去,“你想说什么?”他记得上次该说的话已经都说清楚了吧。
冯骁点了杯咖啡,又给杜梨知点了杯,“随便聊聊。”
“我们有什么可聊的?”
冯骁盯着杜梨知看了几秒,忽然摇摇头,“你之前对我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这样我有点不太喜欢。”
杜梨知气得笑了,“如果冯先生没有老年痴呆的话,我之前好像已经告知过你了吧,你如果喜欢听话的,喜欢在床上够味的,我介意你去找b,只要付了钱,什么款都有,保准你喜欢。”
冯骁喝了口咖啡,“可是我喜欢你。”
“可是我恶心你。”
冯骁不笑了,换了个姿势搭起腿,眼神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杜梨知,“你不用马上就做出什么牺牲,我可以给予你各种帮助,你还想唱歌嘛,到优田来,你以前在柯娱什么待遇,我加倍对你好,不出几天,你还是曾经的杜天王,如果你想,甚至可以超越成骄,等你觉得适合了,我们再谈别的,怎么样?”
杜梨知拿银勺敲了敲杯沿,点点头,“我算懂了,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之前我倒霉,你来条件交换,你觉得我会受不了这个打击,无依无靠下轻易地就被你收买,被你乖乖地包了。可是你打错了算盘,我拒绝了。于是你等了几个月,想等我磨光了脾气,看尽了世态炎凉,你再出现的时候,稍微给点糖吃,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然后像条狗一样扑到你的怀里,后悔之前的意气用事,是这样吧,冯老板?”
冯骁也不承认也没否认,“报纸我也看了,虽然有点夸张,但也不可不信,五千万,不,四千万好了,你有吗?或者,你打算服软了,问家父伸手?”
杜梨知的淡定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冯骁,你别以为我不敢再打你一次。”
“梨知,我记得我之前也告诉过你,别那么天真,在这个圈子这么些年,你怎么还看不透呢?想要收获,必定是要付出的,可是你想付出的未必就是别人要的,天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至少我很坦诚的告诉你我想要什么了,不是吗?”
杜梨知语塞,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温寅。
作者有话要说:没注意到关键就算了,乃棉只要注意到自己注意的关键就好(?)……无视我吧>﹏<
☆、第三十三章
冯骁自以为是的“胡萝卜加大棒政策”最后当然没有动摇杜梨知的决心,他宁愿卖歌穷到死,也不可能踏上那条贼船。
冯晓对此很是不满,一直到杜梨知离开都臭着一张脸,还阴沉的希望杜梨知“不要后悔”。
杜梨知觉得自己现在似乎没什么好怕了,他还能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至于冯骁会不会就此死心,还会不会找时机给自己小鞋穿,他目前没有多余的心思搭理。
而温寅那边对于杜梨知最终会应承下主题曲的邀约也算在意料之中,聪明人就该抓住适时的机会,要不然杜梨知也不值得他帮了。只是赫定川在得知这个结果后,阴阳怪气的要杜梨知先来试音。温寅知道这是好友还憋着气没处发泄,思考之后便把这情况转达了。
杜梨知倒是难得爽快,试音就试音,那个2b导演想找他麻烦没那么容易。
试音那天温寅也跟着去了,杜梨知对于他的陪同面上是呈现“你用不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刻薄态度,但心里却因为温寅的存在,不知不觉就有了些底气。
信赖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求不得也要不到,它可以和很多感情无关,但是一旦有了感情,必定就需要信赖。明明之前还是那么讨厌那么看不惯的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了杜梨知唯一的支持,尽管他不愿意承认。
录音地点还是在zv公司,那是杜梨知曾经非常熟识的地方,只是如今再来已是物是人非了。他和温寅非常低调的从停车场直接上楼,几乎没有惊动任何多余的人,而赫定川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除此之外,这次的录音监制是鼎鼎大名的姚妤,她和杜梨知也算是“老熟人”了。
这两人见了他都没好脸色,赫定川更是直接边走边骂,“排场真大,这么多人等一个人,果然是‘大明星’。”
温寅看看杜梨知,杜梨知的牙根一咬再咬,最终还是没有反驳。
“正常心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温寅的嗓音很温柔。
杜梨知瞪他,“要你说。”身侧握紧的拳头却慢慢放开了。
温寅事前已经把《旧年迟》的曲谱和歌词重新给过杜梨知让他练习了,然而录音一开始,杜梨知还是在第二段的地方走音了,姚妤让他重来,只是第二遍第三遍的同一地方依旧是出错,第四遍直接连歌词都唱错了。
“呵,这叫什么?是不是就是俗话说的狗改不了吃屎?”赫定川在外面叉着腰幸灾乐祸。
温寅不语,走进棚内轻声道,“没事吧?”
杜梨知打量温寅,见他面色自然,没有嘲笑也没有失望和任何焦急的神色,片刻摇摇头。
“昨晚没睡好?”
杜梨知昨天是失眠了,虽然他很想好好地养精蓄锐今天一张口就能惊艳住全场,但是他没办法自欺欺人,他有压力,这三四个月的沉寂几乎打破了他前七年累计起来的所有骄傲和自以为是,他杜梨知并不是天下无敌唯我独尊的,不同于酒吧的即兴表演,现如今的他在这些专业人士眼里也许只不过是一个快要过气的歌手,唱砸了,也许更符合他们的期待。
可是杜梨知不信命,他也不愿意被别人看笑话,他从小就好强,这些人越是要他趴下,他就偏要稳稳地站着。
“有点锁喉,我一个人出去想想。”他推开温寅,走了出去。
“啧啧啧……”赫定川在杜梨知背后贱贱地发出一串噪音,被温寅一瞥,不情不愿地闭嘴了。
就在所有工作人员都有些不耐的时候,杜梨知进来了,他的刘海湿了一大片,鬓角处也在淌着水,整个人都带了一股寒气,不知道洗了几把冷水脸。
“抱歉,我们重新开始吧。”
一瞬间不止赫定川一愣,姚妤和在场的人都愣了愣,刚才杜梨知是在……道歉?他们的耳朵难道生疮了?
姚妤咳了咳,示意大家快各就各位,一时气氛有点诡异,等到杜梨知开口时他们的心思才被慢慢吊了回去。当然,前两次杜梨知还是唱偏了,姚妤没有喊停,到第三次开始就渐入佳境了。
《关东旧影》这部片子充满了战争的阴霾,但并无直接描写炮火枪弹的场面,而是以一个东北小家庭为背景,从他们的感情出发,细腻的体现了战事期间分离的悲苦和坚守的顽强,基调是灰色的,意义却又是积极向上的,时不时还有些黑色幽默出现,充满了各种矛盾冲突,连带着它的主题曲的要求也格外的高。
不能太慷慨激昂,热血奋进,也不能像当时南方的靡靡之音,软绵腻骨,它要在穹劲有力中隐约含着国破山河的苍凉,萧条凄凄里又要不放弃生存的希望。总之按赫定川的话来说,就是要你硬你不能太硬,要你软你不能塌了,反正就是折腾人。
而杜梨知的声线就太符合这个要求了,低音清越悠长,高音又不显得刺耳,中音则穿透力十足,他的音域非常宽,基本功也好,气长的就像用不完一样,《旧年迟》这首歌,的确就像是为了他量身打造一般。
等到唱了三、四遍,赫定川彻底没了脾气,他对温寅说,“好吧,你赢了。”
姚妤转头询问是不是现在就直接开录?温寅却道,“不要用嗓过度,下周再来吧。”
赫定川虽然有点郁闷,但主题曲人选搞定也算解决了一桩大事,由他做东,请大家吃饭。杜梨知本不想同行的,但连姚妤都走过来提出邀请,重新被人重视的感觉太他妈好了,杜梨知屁股后面的尾巴甩了甩,还是点头了。
饭店就定在隔壁,工作人员一桌,几个负责人一桌,才点好菜成骄也来了,对于老是看见他,杜梨知早就见怪不怪了,但别人就没那么平静了,签名的合照的,相比于杜梨知的待遇,那可是天差地别,杜梨知才被填满的一点点虚荣心又清了空。
温寅倒是始终老神在在的坐着一动不动,好像外界发生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一样。没多久成骄脱离了包围,走过来一见温寅的态度和赫定川恹恹的表情就差不多明白了,然而他还是笑笑着明知故问道,“怎么样?还顺利吧?”
温寅不说话,赫定川憋了半天冷哼了一声作答,最后还是姚妤道,“荔枝唱得不错,很符合预期效果。”
杜梨知的尾巴在成骄投来目光后又悄悄的竖了起来,面上还要故作淡定的喝着橙汁。
成骄道,“能让你这么说应该是非常好了,如果有机会,正式开录的时候,希望我也可以听到。”
赫定川继续冷哼,叉子都要塞到鼻孔里去了,“既然这么欣赏,这位大明星的下家不是还没有着落吗,你何不收了他?”
这话一出,场内所有人都顿住了,连温寅都停了筷子,杜梨知更是险些把嘴里的橙汁都喷出来!
☆、第三十四章
赫定川这句话说完,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僵持状态。片刻,成骄笑笑,脸上倒是没有尴尬和勉强的神色,很是自然。
“好啊,我的公司正好在网罗有发展前途的艺人,荔枝的实力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如果他能来,我是求之不得啊,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荔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杜梨知很快镇定下来,甚至带了些调侃道,“你敢收我?”
作为罪魁祸首的赫定川一听这话马上来了精神,“怎么?看不起人?我实话告诉你,这演艺圈成骄要想,还没他不敢接的人呢。”
温寅在此时招手让侍者快点上酒,“好了好了,还没喝就这么快醉了,是不是趁机想给自己省酒钱啊?”
他给大家找了个台阶下,于是众人乐乐呵呵的就把这一段揭过了,赫定川也知道自己有点说错话,谁都没再提。杜梨知看着成骄心里却暗自怀疑起来,他曾经听到过成骄是有点背景的传言,据说来头还不小,不过他平时为人低调,也没什么切实证据证明过这一说法,没想到竟然有可能是真的吗?其实仔细想想也对,这圈子谁没个撑腰的啊,要想爬到他这个地位,一般的小兵小卒哪是靠得住的。
杜梨知琢磨了一会儿,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酒过三巡,大家该闹的闹过了,今天便到此为止了,杜梨知倒是难得的滴酒未沾,不是他不想喝,而是他每次拿起酒杯来都会莫名其妙的被温寅打断,最后索性公开了说,他要开车,不能碰酒。众人一听自然也没人会来找他,杜梨知只能念叨“管的真宽”的继续喝他的橙汁。
就在大家起身要离开餐厅的时候,隔壁的包厢门也在此时打开,这里靠近zv公司,算是艺人频出的店,果然一见就是圈里的熟人,三三两两正打着招呼,就听一声轻唤响起。
“阿寅?”
一个男人快步走出人群,来到杜梨知他们面前,他看着温寅的眼神带着热切,显然非常激动,正是杜梨知那天在琴行和家门口都遇见的人,叫……戚什么来着?
“阿寅……”那人又叫了一遍。
温寅看着他,片刻点点头,“你好,好久不见了。”
温寅的口气不卑不亢,不显得生疏倒也不见热络,这对那个男人来说显然像是一盆冷水兜头的浇熄了他的兴奋,脸色当下就有些泛白。
“憬然,回国了怎么不打个电话呢?”还是成骄,适时的出声打破了这个微妙的气氛和两旁一群研判的目光。
戚憬然见到成骄这才整了整脸色,“呵,我前两天刚下的飞机,公司忙着开会安排行程,刚也在谈演奏会的事,本想等闲下来找你们再一起好好聚聚的。”他的视线掠过赫定川,又落到温寅身上。
相比于成骄的好声好气,赫定川就不怎么客气了,那脸上的冷笑不亚于面对杜梨知的时候,甚至有更胜一筹的趋势,“啊哟,不必了,你是大忙人,大演奏家,难得回国一次,我们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戚憬然的笑容一顿,“没有,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好了,到时一定请你们吃饭。”
赫定川回以冷哼。
温寅不想让别人看了笑话,便道,“大家也都忙了一天,今天就这样散了吧。”
他这么一说围观者也不好继续留下,于是打着哈哈各自离去,温寅他们也想走,戚憬然又追了过来。
“阿寅,你的身体好些了吗?”一边说一边向他的耳朵瞄去。
温寅道,“你也看见了,现在很好。”
戚憬然还想问,成骄打断道,“憬然,你才刚回国,有些话我们慢慢说。”
戚憬然这才停了脚步,“那……留个电话吧,也好方便联系。”
温寅想了想,还是和他交换了手机号码。
临走时,戚憬然的视线正对上杜梨知的,显然认出了对方就是那天乱给消息的人,不由皱了皱眉,杜梨知却直接回了个白眼给他。
成骄还要赶回公司,赫定川还要赶回片场,温寅当然还是由杜梨知义不容辞的带回去了,杜梨知深切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着让他做免费车夫的算盘才不让他喝酒。
回去的路上,温寅十分沉默,杜梨知也难得没有聒噪,脑子里却不禁暗暗猜测起温寅和那谁谁的关系来。从赫二逼的表现来看,似乎是闹得不太愉快的样子,难道是一方飞黄腾达后嫌弃一方身有残疾就狠心抛弃?还是情海生变,一方结识小三被当场抓奸,继而远走他国,现在回来重拾旧爱?
“小心——!”
就在杜梨知神游其间,前路猛地窜过一只猫猫狗狗的,吓得杜梨知忙急踩刹车,险些一头撞到方向盘上去,一回头却看见温寅的脸就近在咫尺。
温寅面带怀疑,凑近闻了闻,“想什么呢?不是没喝酒吗?”
杜梨知近距离对着这张脸忽然心头一跳,忙一把将他推开了去,“干嘛你,我有看路啊,谁知道那东西会突然冲出来。”他总不见得说我在揣度你和你老情人的过去,而且模拟出了n个狗血版本,一不小心就太入迷了吧。
温寅无奈地摇摇头,接下来杜梨知没敢再开小差,两人总算安全地回到了家。
夜半时分,温寅上了露台,已是四月的天气,迎面吹来夹杂着早春气息的夜风,颇为湿冷。他没有开灯,除了隐约的月光,四面一片漆黑。
忽然,一边传来一个阴测测颤巍巍地气声,“喂~~~~~~~~”
温寅没动。
“你~~在~~~干~~~什~~么~~啊?”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温寅回过头去,“这么晚还不睡?”
片刻,隔壁亮起一盏小灯,蹲在角落的杜梨知慢慢探出头来,不爽道,“没劲,你怎么不怕鬼?”
温寅瞥了眼他手里拿的啤酒,“我一来就听见你喝酒的声音了。”咕咚咕咚,在这静夜想忽略都难。
“切!”杜梨知捏了捏易拉罐,“你自己还不是半夜不睡?干嘛?有心事啊?”是怀念旧情睡不着吧。
温寅朝他伸出手,杜梨知斜他,“做什么?”
“给我一罐。”
“我就这一罐!”
温寅没犹豫,“那给我喝一口。”
杜梨知瞪眼,和他做了半晌眼神的拉锯后,还是大方了一次,“给我留点。”
温寅就着他喝过的地方灌了一口,模样倒颇为潇洒,“那件事你其实可以考虑考虑。”
“嗯?”看着温寅的侧脸杜梨知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温寅道,“晚上……成骄的话。”
杜梨知猛地从刚才有点迷糊的状态里醒了,继而敷衍地发出两声干笑来,“虽然我觉得这话没有很好笑,不过看在你难得说的份上,捧个场吧。”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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