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浩静死了,与我无关,而与你有关,你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致使她怀孕了,你以为她怀了你的孩子,就可以让孙家人妥协、接受,让你当孙家的女婿,可他们孙家宁愿找我,都不会妥协于你,你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他们母子俩,医生都说了,她要是一个正常人摔下去,不会导致大出血,失血过多死亡,她是为什么而死?她是因你而死,因肚子里怀着你的骨肉而死。”
曲歌近心脏抽疼,忍耐着,捏住沈千里插着刀柄的手,淡笑道:“你拉着我给孙浩静陪葬?你错了,最该陪葬的人是你,最该死的人是你,不是我。”
灵堂里乱成一团,个个脸色惊恐,争相要逃出去,只有躺在冰棺里的孙浩静面色安详,红润白皙的面孔挂了两行血泪,诡异极了。
曲歌近的话像是刺中了沈千里的痛处,曲歌近看到他脸上的痛苦被一圈圈放大,直至扑来的安保人员从背后把沈千里控制住,曲歌近才松了一口气。
那口提在穴口的气一松,曲歌近就靠着墙壁滑倒坐在地上。
救护车赶到时,曲歌近还是有意识的,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在何处。
被送上救护车,曲歌近戴着氧气面罩,视线模糊,开始看不清东西了,但能听见救护车上的警报铃声,那声音盘旋循环在他脑海里。
如一座被爆破的山,轰然炸开,伴随着含有刺耳噪音的单一耳鸣,曲歌近就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意识全无,跌入一片黑暗中。
那片黑暗里,有个什么东西爬出来了,像是鳄鱼之类的这种两栖动物,等到完全爬了出来,曲歌近才看清是双眼全无、喉咙被割破的孙浩然爬了出来。
曲歌近想要跑,却怎么都动不了,仔细一看,他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了绞刑架上。
孙浩然像某种恶心的爬行动物,正缓缓地爬向他。
大着肚子的孙浩静也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她左手拿着一个挂着九十九元价签的崭新兔子玩偶,右手拿着一部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沈千里’这三个字突突地跳动着。
来电铃声是一首欢快、充满童趣的儿歌歌谣,回荡在这片黑暗里。
孙浩静拖着步子每走一步,大腿间就流淌出一股血。
一地都是从她腿间流出的血。
曲歌近看见这死而复生的两个人,不害怕是假。
他咬紧牙关挣扎,想要挣脱绑在绞刑架手脚的绳子。
绞刑架被曲歌近撞到发响,他额头上青筋凸起,可无论使出多大的力气,他都摆脱不了被束缚的双手双脚,只能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孙浩然和孙浩静接近自己。
浓烈的血腥气、臭味、异味融合在一起,难闻到屏住呼吸。
那气味无孔不入,从其它渠道让曲歌近感受恶臭,熏的曲歌近反胃。
孙浩静走来,手摸上了曲歌近的脸颊,曲歌近作呕了两下。
趴在地上的孙浩然停留在曲歌近的脚边,手放在了他的脚背上。
“我知道你们是来寻仇的,你们直接杀了我,别磨磨蹭蹭的!”
曲歌近认了,不就是一条命,既然栽在他们手里了,那便拿去。
可他们似乎不急于杀他。
孙浩静的血手来回摸着曲歌近的脸,孙浩然用那张没有眼睛的脸向上仰望着曲歌近,同样拿血手抚摸曲歌近的脚背,甚至亲吻了上去。
那种恶心黏腻感摧毁了曲歌近的精神意志。
这还不如给他一刀来的痛快。
或许,这就是命运降下的惩罚。
曲歌近认输,放弃抵抗挣扎,他埋下头,任由被那股黏腻的恶心一点点吞噬,呼吸通道涌入了似淤泥混沌粘稠的液体,灌入他的五脏六腑。
“哥哥,哥哥……”
熟悉的声音传来。
曲歌近抬起低下的头,辩听着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婷婷?”
“哥哥,哥哥救我啊——”
“婷婷!”曲歌近确认这是霍扉婷的声音后,扬起了头,束缚捆绑在绞刑架上的手脚又开始挣脱起来。
“婷婷,婷婷……”
曲歌近边挣脱边呼喊。
当套在手脚的绳索一下被挣开,头顶上空的黑暗破了一个大口子,悉数漏出一片刺眼的白光,曲歌近抬手遮都遮不住那些向自己照来的光。
“婷婷……”
“我在,在呢。”钟洛婷坐在病床边,握过了说着梦话,念着自己名字的曲歌近。
在孙浩静的出殡仪式上,曲歌近的心口被沈千里刺上了一把长约十九厘米,宽约三厘米的匕首,送进医院动手术取出匕首,缝合伤口,都未能脱离生命危险。
伤口离曲歌近心脏只有0.4厘米,不幸中的万幸,还好那一刀没有插中心脏,要是插进了心脏,就是神仙来了,都是救不了他的。
转进重症监护室一个月,曲歌近才转危为安,进入了普通病房。
即使转进普通病房,曲歌近大部分时间都是昏迷状态,少部分时间都没有自主认知能力,即,就算睁开眼,不说话,眼珠不动,身体不动,那在医学上都被认定是植物人。
医生也不敢断言,他一定会好起来。
起码,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他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钟洛婷守在病床边,听到曲歌近从昏迷中喊着自己的名字,开心地握上了他的手,让人通知医生过来,检查曲歌近的身体状况。
当曲歌近睁眼醒来的刹那,只感到白光刺眼,一片都是白茫茫的。
他捏紧了钟洛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