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步然细如蚊蝇的声音响起,她张着嘴半晌,却只能发出弱弱的喉音。
“你说……我父君要杀我?”她又重复了一遍。
“他想杀你,可惜他不是你的对手。”苍术说着话,将药端起递到步然手边。
一声脆响,汤药四溅。步然一把推开苍术的药,瓷碗滚落脚边摔了粉碎。
她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爬起来,要往外跑,被苍术一个捆神锁,给锁在了床头。
“看来,你不喜欢轻松的方式,”他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一个燃着绿光的灯。“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那盏灯的幽光随着苍术的话落骤然发出一阵强光,霎时将步然囚禁其中。那幽绿的光像是上千双无形的手,从她的眼耳口鼻,蛇蹿进入她的灵府。真实的世界消匿了,她被拉入了一个很深的地方,只能感觉到身体的下坠。
她好像重重地摔在了某处,全身钝痛。手边是滑腻的触觉,带着些铁锈的味道。
是血……
她赫然抬头,只见偌大的炎宫正殿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那些喷溅在纱帐上的血花随着腥风扬扬飞舞,像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
不远处两具人影,鲜血浸染了两人的胸膛,簌簌地留了一地,汇聚成蜿蜒的小溪,落到步然手边。
她怔忡地起身,堪堪望过去。
父君,和娘亲。
“哐铛”一声,是金属拍击地面的声音。步然的尖叫被堵在喉咙,她几乎要窒息。
血,在她手上;剑,也在她手上……
“离朱是你?居然是你?”她看见炎帝疯了一样地掐着她,双目赤红。
“既然父君给了你命,现在你也该还回来了。”她看见炎帝手持利剑,从她的胸口毫不犹豫地刺下去!
她那一向羸弱的母后此刻正死死抱住炎帝的腿,哭着哀求他留步然一命。
可惜没有用啊,炎帝一向暴戾,连生父都可以手刃夺位,又怎么会在意她这个一早就被忘记的女儿?
“呲啦”闷响,是锋利的剑锋划开血肉的声音。炎帝拔出步然胸口的剑,转身就往炎后的后心刺下去!
她亲眼看见一口殷红的血从娘亲苍白的唇里涌出,红的像三月春桃。娘亲看着她,发不出声音,只能竭力用唇语告诉她:快跑,然然快跑……
她的视线模糊了,只觉得浑身好像被烈火焚烧一般炽热,有什么东西从胸口喷薄而出,却不是血。
下一刻她再回过神,看到的就是炎帝被开膛挖心,惨死在炎宫大殿的景象。
门外很快响起整齐的脚步声,皇叔推开殿门,看见满地的血迹,和神情恍惚仿佛从血水里被捞出来的她,对她伸手,唤她公主。
是的,她想起来了。
她全都想起来了。
杀死炎帝的人从来都不是她皇叔,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