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中间,一条亮眼的白光发出,投射在湖上的圆形的亮斑被水的鳞纹打碎,隐约可见湖面上漂浮的渔网。
冯致数着秒,时间一过,立刻捞起,两条手臂长的胖头鱼落入渔网当中。
他用全身的力气把鱼吊了上来,两条鱼动得厉害,羸弱的身体晃动,在把鱼抱入怀中的瞬间直接扔在地上,脚边一盆装水的塑料盆里挤着两条挣扎缓慢的鱼。
总共有五只。
他正了正帽子,继续撒网,突然听到一声“就是他——”的声音。三个壮年男人往他的方向赶来。
冯致抱起面盆就跑。
跑得吃力,人又瘦小迈不开大步,才刚刚下桥就被人扣住,抢走了他手里的盆。
“公家的鱼,你还真当没人管了?”
“这么小的小孩学什么不好,大人叫你来的?”
“卖十块钱一斤,可不是抢生意,你叫从鱼苗养到大的养鱼人怎么卖?”
“还瞪我?”穿着制服的男人拿着根棍子,敲打冯致的背。
冯致紧紧抱着手里的面盆。
鱼感应到水位变化,重新跳动,一条跳出了盆子,往紧扣冯致的男人脸上跳去,三个男人退后。冯致趁乱逃走。
他仍抱着面盆,仅剩的一条鱼不断波水,打湿的他身体,脸上、衣服上都是。又是不过数步,瘦小的男孩再一次被人赶上,扑倒在地,气急败坏的“叫你跑、叫你跑”之中,有密集的短棍落下。
间或还有鱼尾摆到脸上,他咬牙,不发一言。
面盆旋转落地,鱼渴着水跳动渐弱,他背上的短棍还没有停。
一直到他吐出一口血来,男人才突然停下动作,从他身上起来。
鱼被收走了,面盆也是。
他头上的帽子、落在地上的网,全部都被抢走。冯致拒不交出灯帽,被人用脚踩住了手指。
起身因此变得非常艰难。
他倒在地上,吐掉嘴里的血,擦拭嘴角,满脸的阴翳。
旋转的视野里三个男人抱着自己带来的塑料槽,装着满满的鱼,嬉笑着走远。
风吹过来,血和水入骨,凉意阵阵。
他避开痛手,支撑起身,踉跄着走回了家。
那家没有亮灯。
破旧的小区,楼梯间的灯常年失修,走到中途灯泡一炸,彻底失去了亮光。
冯致攀上二楼,房门口的盆栽移了位置,他被绊倒,摔在地上。
钥匙摔了出来。
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第三次伸手去找,依然没有摸到,冯致起身,握拳锤向墙壁。
砰、砰、砰。闷响,骨头砸在墙上,手关节是痛的,也很快就见了血。但他还是继续出拳。
瘦小的身体外溢巨大的戾气,浓烈到肉眼可见一样。
他就这样满身是伤的回到了家。
房里还算有光,映着女人躺在床上的模糊剪影。他脱下湿透了的T恤,累极了,只往床上一躺。
房间很小,他平常睡于地下,但今天实在是太累。
感觉到另一边的女人闻声微醒,转过身,凑到他旁边。
冯致皱眉,想要起身,突然间动作僵在原地。
心如擂鼓。
蜷缩起身体的女人不知何时露出了少女的仪态,轻声喊,“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