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就对不幸有种不同寻常的预知。
后来她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一个凡事预先先想到最坏结果的人。
但在后来的甘瑅看来,许多事其实是早有端倪的。
孙亦栀虽然会在孩子们面前不停抱怨甘华德,却不允许孩子们说他的半分不是。
再譬如甘棠与甘瑅私底下对孙亦栀说出的埋怨话,会被她随口报告给甘华德。
她用这种方式把自己跟甘华德死死捆在最亲密的位置,也为这个家每个人的离心添砖加瓦。
是故孙亦栀选择跟甘华德一起离开,这是一种必然。
甘华德的生意伙伴是夫妻档,甘华德自打生意有起色就一直没放弃游说孙亦栀跟自己一起走。
一个有手有脚的中年男人,缺的哪是孙亦栀那点气力呢,何况孙亦栀脑子木讷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不过羡慕别人老婆热炕头,想有个人伺候罢了。
孙亦栀舍不得孩子,但她发现甘华德在外面没人看顾又开始找女人时,心里的天平就彻底倒向甘华德的一方,她像个宣告领地的母兽,气势汹汹奔赴了战场。
孙亦栀说服不了孩子,也没法面对孩子们雪亮的眼,所以以一种最不堪的方式离开。
她如以往那样安慰孩子们自己不会离开,用几块钱把他们骗出门,像个贼一样离开了家。
甘瑅耍坏地拿滑冰车撞甘棠的,把她赶到了桥洞底下。
桥洞的阴影在甘棠的脸上打出一层阴影。
她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小瑅,我想回家看看。”
甘瑅不以为然,劝她,“妈是不会骗人的。”
“那你继续玩,我回去看看。”
“不嘛。”甘棠不在,他自己还有什么好玩的。
甘瑅一个劲的挽留甘棠,后来见说服不了她,也把滑冰车还了回去,“我跟你一起走。”
甘棠大跨步往家跑,只跑一会儿就没了力气。
甘瑅觉得颇不可思议,“姐,你现在体力好差。”他看着甘棠佝偻着腰把手落在膝盖急喘着,她呼出的白雾很快在围巾边缘打出一层水汽。
“……得多锻炼才行。”甘瑅得出结论。
甘棠横了他一眼,喉咙像有火在烧,她连话都说不出。
甘瑅拉住甘棠的手,“我拉你跑吧。”
俩人手拉着手穿过马路,穿过楼宇,穿过人群。
孙亦栀不在家,在家的是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远房太姥姥。
这位太姥姥甚至连甘瑅真实的身份都不知道,她今年六十来岁,人有点糊涂,还有点耳背。
太姥姥家原本不住这附近,后来她在附近的路口盘了一家小店卖杂货。店面是有了,住的地方就成了问题。
孙亦栀请她给孩子做饭,顺便在这边落个脚,也算是各取所需。
太姥姥看着哇的一声哭起来的甘瑅和默默掉眼泪的甘棠,对孩子们的大惊小怪感到不解。
“我年轻那会儿还不都是爹妈在外头种地讨生活,姐姐把弟妹一牵就这么过来的嘛,啧啧,现在的小孩儿呀——”
“娇气”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甘棠忽的狠地瞪了她一眼,拉着甘瑅就往外走。
“别哭了,小瑅,我带你去找妈。”
甘瑅用手肘抹了抹眼泪,跟着甘棠就往外走。
甘棠拉着甘瑅只是走,天很快就暗了下来。
街景越来越陌生,路也越发显得昏暗,甘瑅心里渐渐不安。他不傻,妈早走了,姐姐拉着他再怎么乱走,也不可能把她找回来。
他不明白甘棠究竟想要做什么。
甘棠忽然松了手——
猜猜姐姐要做什么~
要做一件让小瑅再也离不开的事', '事')